一直被父母如珍如宝爱护着的欧若拉，从未觉得因为自己是女孩而感到委屈和难过，哪怕耳边总是有窃窃私语说：“……只有一个公主，太可惜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她从小就聪明伶俐，宫廷教师总是夸赞她的学业水平，她在剑术上也很有天分，十二岁那年就挑飞了高阶骑士的剑，后来进入光明学院在神罗院也从来都是第一名，放眼整个光明学院，比她优秀的屈指可数，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维妮，也是个女孩子。

所以为什么男孩子会更加珍贵呢？

男孩子也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呀？掌控着生育权利的不是自古以来都是女人吗？为什么反而成为了一种弱小和卑微的象征。

当欧若拉看着保育院里奔跑的大部分是女孩子之后，她陷入了沉默，贫穷的家庭会生育很多孩子，因为无法支撑这笔庞大的生活开销，他们就会选择抛弃一些孩子，而这个选项大多是女孩。

梅莉正抱着一个弃婴，小姑娘包着粉嫩嫩的襁褓，头上的胎毛柔软纤细，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粉色的牙床，伸出白胖的手握住了梅莉的衣领。

梅莉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因为贫穷，他们选择抛弃女孩吗？如果富裕的话……”

梅莉听见欧若拉的自言自语，眉毛拧起，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颇为苦恼为难的神色，欧若拉看见了就问她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殿下，在国王陛下没有掌权之前，贵族的女孩们是没有权利继承父母的财产的，如果父母死亡，只有她们一个孩子，她们的财产就会被叔叔伯伯们占领，然后被赶出家门，运气好点还能拿一点嫁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门亲事……现在虽然情况好转，但是很多贵族家族依然不承认女孩子们的继承权。”

欧若拉闻言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归根到底，只是想合理霸占别人的家产罢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里面插进来，她们同时转头，是院长奶奶，卜丽特奶奶，她慢悠悠从门框外迈进来。

“女孩们，你们要知道，规定都是人制定的，而制定规则的大多是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制定规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会议院有几个女人呢？曾经女人不允许参加政治有关的活动，现在虽然国王将权利还给了我们，可是能够站在掌权者位置的女人又有几个呢？”

欧若拉敏锐地捕捉到，卜丽特奶奶说的是“还给我们”。

“教廷说，神爱世人，对他的教徒平等相待，大哲学家说天赋人权！这个人到底包不包括女人呢？你们觉得呢。”

卜丽特奶奶意味深长看着欧若拉说：“我始终认为，能够真正懂得女人的始终是女人，那些没有被男人驯化的女人。”

卜丽特奶奶说完后空气陷入了沉默，直到梅莉怀里的婴儿发出笑声，那是一种清脆的，就像是春天的鸟儿一样悦耳的笑声，稚嫩却响亮。

卜丽特伸出一根手指头让她握住，婴儿软绵绵的手掌包住她枯瘦的指头，卜丽特眼神慈爱温柔：“不知道这些孩子能不能见到那一天。”

“可以的。”

欧若拉突然说，少年公主看着窗外，此时那里飞过一只鸟儿，伸展着翅膀在天空飞翔，它的翅膀划过天空，天边燃烧着的晚霞就像是火焰一样，将它包裹在里面，它在烈火中展翅高飞，无所畏惧。

“一定可以的。”

她目光坚定，如此道。

一只雪白的鸟飞过层层叠叠火焰般晚霞的窗外，维妮正好扭头看过去，她看着这只鸟，不知道为何露出笑容。

她的女秘书官百合看见城主这个笑容，微微一怔，然后微笑着问：“城主大人，您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