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辛甘颔首应下后便提步离开了这光明所在。

在满室辉煌的洞窟中呆了太久，以至于辛甘一时无法适应外面的黑暗。过了些许时间他的眼睛才得以在黑暗中看清站在不远处等候的布赞。

等辛甘走近身前，布赞再次一把抓起他，看样子是要带他去往格拉特尼的所在。

辛甘看着甬道尽头，直到再看不见那铂金色光辉才收回了目光。布赞虽然身形高大行为粗蛮，但却把辛甘的每一点小动作尽收眼底。

“你不会在期待莫尔顿能够救你吧，人类。”布赞沉声道。“他，也不过是个垂死挣扎等死的人罢了。“

莫尔顿浑身洋溢着生命的光辉，又何来垂死挣扎和等死之说？

对于这个问题，辛甘没有向布赞询问。他相信，只要他能活下去，布赞语焉不详的，莫尔顿暂时不愿说与他的那些事情他都会知晓的。

……

果不出所料，顺利被治愈得活蹦乱跳的辛甘又一次被带到了格拉特尼的面前。

和之前的两次见面的场景大不相同，格拉特尼在进食，在非常疯狂地进食。原本干净无一物的桌案上堆满了小山一般的魔物尸体。在那血肉淋漓中辛甘努力去辨认，并没有他在迷宫三层仅有见过的那几种魔物。

相比他在第三层河流边见到的魔物群，这些已经是尸体的魔兽模样更偏向于布赞和格拉特尼这种。他们的脑袋上都长有一只或成对的兽角。

这些角形态各异，但颜色，质地和大小都不如布赞之流的角来得那么“好看”。

突兀的，辛甘想到了魇口中所提到过的［突破限制］。

布赞和辛甘的到来并没有使格拉特尼中断自己的进食行为，满是尖齿的嘴不过一张一合，比两个辛甘都要大一圈的魔物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

不多时，格拉特尼便结束了进食，毕竟以他这种进食的方法，就算再来一座小山般的魔物恐怕也是用不了多久的。

进食结束的格拉特尼连一个饱嗝都没有，且一脸乏味的模样似乎并不尽兴。

不过，在瞧见布赞及其一旁站着的辛甘的时候，格拉特尼的神色立刻明朗了不少。不要问辛甘是怎么从一个怪物的脸上看出兴奋的情绪的。

“哎呀哎呀，真是让我好等。”格拉特尼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俯身看向辛甘。“刚刚我啊，突然很庆幸让布赞把你带去莫尔顿那里了。”

“在知道料理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后，再去生吃魔物根本无法下口嘛。”

但是，你这不还是吃了很多嘛？看着面前满是血污的长桌回想刚刚所见，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恐怕就要真的相信了格拉特尼所说的了。

“以免你脆弱的脑袋被毒液侵蚀，忘了自己在我面前说过什么，我还是要问一遍。”

“辛甘，我的新从属，你还曾记得你与我定下的又一个交易吧？”

格拉特尼低声询问道，言语很是平和，但看他微微摩挲手指的动作来看，若是辛甘敢回答一个“不”字，下一秒不是格拉特尼就是布赞便会捏碎他。

“我当然记得，每月都提供一道不同的料理，以此为条件治疗我。”辛甘回答道。

格拉特尼满意地点头，支着脑袋说道：“没错没错，没有和我耍心眼很明智的决定哦，辛甘。”

“拼上性命为我带回美味的料理吧。”

“只要我满意的话，就能如你所愿，让你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哦。”

在被布赞召唤的黑影彻底传送走前，这是辛甘最后听到的来自于格拉特尼兴奋到扭曲声调的话语。

把辛甘送去魇那里时，布赞没有跟着一同离开，他恭敬地站在王座下蹙眉向自己的主人提出了质疑。

“让接触过莫尔顿的人类就这么活下去真的可以吗？格拉特尼大人。”

“你在担心什么啊，布赞。”格拉特尼抬眸，有些兴致缺缺。

“莫尔顿那个狡诈的人类一定和他说了什么，就这么放任他在外面随时可能与别的人类接触。就算有魇在一旁，也很难保证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啊，布赞。”同样一句回答，只不过这一次格拉特尼却一改之前的乏味模样，并且大笑出了声。

“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人类的劣根性吗？在人类的眼中味觉嗅觉都像魔物的家伙，还能是人吗？”

“我想想，我还记得那个家伙曾经说过的话，好像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

“从他主动与魔物做出交易的那一刻，事情和结果就已经无法再逆转了。”格拉特尼摊开双手摇了摇头，面上的笑容有着嘲讽又有着默哀的意味。

“所以啊，布赞。稍微宽待一下可怜的小家伙吧。不要让我来之不易的厨师那么轻易死掉哦。”

“遵命。”布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