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终于愿意开口,江淮渚也不怄气了,他和楚燃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都聚集在唐佐身上,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中午去的,大概玩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旁边来人了。那小子看着像是道上的,他带了个女的过来,当时网吧里明明还有那么多座位,但他们非要坐我旁边,还两个人一台机器。我……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但是统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那女的离我那么近,可能就是哪下不小心碰着她了,然后那小子就非说我对她——”
他又急又气,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楚燃大致脑补了一下过程,觉得他应该是省略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词汇,试探着问:“他说你非礼他女朋友?”
唐佐点了点头,脸色更红。
楚燃猜测他可能是联想到了对方的用词,不知怎么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
“然后呢?你们谁先动的手,当时没去找老板调监控——不对,等会儿,进网吧不查身份证吗?你怎么进去的?”
楚燃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
这家伙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我家附近的一个小网吧,私人办的,统共才三间屋,哪有什么监控,”唐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当时他说话太难听了,我本来没想惹事,就想着换台机器或者赶紧走了算了,结果……那女的忽然扑上来拽着我不让走。后来他们跟我要钱,我就知道可能是碰上讹人的了,我一着急,就——就把一碗方便面汤扣他们身上了,然后我就跑了。”
“啊?那你这伤怎么来的?”
楚燃懵了。
“下楼的时候跑太急了摔的,因为这个还差点被他抓住。”
唐佐捂着脸低下头,语气中满是绝望:“怎么办,我觉得我完了,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我爸知道,而且——现在更关键的问题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警。”
“他们报的什么警?”
江淮渚也懵了。
“我不是……泼了他们一碗方便面汤吗,那是别人刚泡上的,面还没化开呢,是——开水。”
“……”
楚燃和江淮渚同时沉默。
他们盯着唐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楚燃终于从各种意义上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想了想,说:“没事,我觉得没那么严重。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勒索你,就算——你用开水泼他们,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但这得你家长出面解决。既然是在你家附近的网吧,那你们没准儿哪天就在街头碰上了,万一他找人堵你怎么办。”
“不行!真的不行!燃哥不是我不听你的,我爸要是知道这事儿他非打死我不可。”
唐佐看上去快哭了,他捏着杯子的那只手用力到骨节泛白,整个人不自觉地哆嗦着。
“可是你总得回家吧,你怎么跟你爸解释这个,就说你自己摔的?那他要是问你为什么没立刻给他打电话,要自己来医院包扎你怎么说?”
楚燃能理解他的恐惧,但这事儿真不和家长说是绝对不行的,他指了指唐佐头上的绷带,问。
“我不回去。”唐佐低着头:“我跟池子商量过了,我先在他家住几天,回头看看还有没有别人能收留我一下,反正有小半个月,这伤就该好的差不多了,我等它不显眼了再回去。”
“你疯了吧?”
楚燃和江淮渚异口同声,他俩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楚燃先开口:“不是唐佐你现实点儿,你这样想上谁家住?池陌家长不给你家打电话也得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啊!”
“他爸妈不在,都出差去了,最早是下周四回来,我——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楚燃觉得这样不行。
楚燃确定这样不行。
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劝不动这个固执的小朋友。
“我倒是能让你住我家,但你怎么和你爸妈说?你这又不是临时住一晚上,连着搁别人家住小半个月算怎么回事?”
江淮渚皱着眉头,明显也不赞同这主意,但他不赞同的不是这个方向,而仅仅只是这个计划不具备实际操作性。
楚燃错愕地瞪大双眼,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如果连江淮渚也是这么想,那除了他这个“伪未成年人”之外,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其他所有人可能都意识不到把这件事告诉家长的必要性。
但——如果唐佐遇上的那两个人不是第一次作案,而是个敲诈勒索的惯犯,那他接下来恐怕会遇到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