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谈致北开了场直播,历时四个小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举报新歌评论区下面给每一条骂她的评论,一直直播到手机没电,全程没和观众说一句话。当天晚上乐队有演出,他站在台上,面对台下蜂拥而至的记者和群情激愤的粉丝,面无表情地说:“骂她就是挑衅我。”
一如五年前宁愿退赛也不和方舒雁分手。
方舒雁是后来才知道,那天秦丽娜和谈致北之间有一场激烈的争吵,或者说,单方面激烈的争吵。谈致北一意孤行要开除秦丽娜,事情闹到谈总那边,才终于落下定论,将秦丽娜调到公司宣发部门,做她的专职宣发经纪。
方舒雁听到这个消息后,怔了很久。程阳怕她生气,小心翼翼劝她,还帮着一起骂谈致北。她没说话,程阳倒是骂得很起劲,其用词之精确,事件之丰富,显然将一直以来对谈致北的敢怒不敢言都抒发了出来,骂得十分解压。
方舒雁最终还是平静地接受,没和谈致北主动聊起过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僵持着,却又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今天,才终于听谈致北提起。
方舒雁轻缓地呼吸,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谈致北将手臂收紧。晦暗的月光下,与她额发相抵。方舒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自己被抱得越来越紧,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却没有谁真正觉得安心。
谈致北掌心贴着她的脸颊,缓缓摩挲。
“她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这犯了大忌,我容不下她。”谈致北声音很轻地说,“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方舒雁问他:“如果是我自己想离开呢?”
“也不行。”
真霸道。方舒雁失笑,多少有几分无奈。
“致北,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是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的,没法什么事都按照你的意愿来。你可以不替我做决定吗?丽娜说话过激,我替她向你道歉,但你不该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把人赶走。”
谈致北淡淡地轻嗤一声,不以为意,也不想多谈:“她算什么东西,走了她一个,你现在也有了新的助理。留一个会让我们闹矛盾的人在,没必要。”
方舒雁安静地敛眸。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可是这样,我身边就没有朋友了。”
唯一的,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朋友。
短暂的安静。
谈致北声音平静,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自顾自替她盘点起各色后备人选:“程阳不是你的朋友?还有金诚,穆磊,戴名扬。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还想要谁当你的朋友,你说,我帮你找来。”
方舒雁没说话,谈致北等了片刻,声音放轻。
“雁雁。”他声线压低,唇角贴着她的耳垂,用极亲密的姿势,语气温柔地问她,“七年,觉得厌倦了,想离开我?”
想不想呢。
方舒雁顺着他的话陷入思索,短暂的无声后,谈致北抬手捧住她的侧脸,用力吻了过来。
很霸道的亲吻,极尽掠夺,不容拒绝,狂风暴雨般将她侵占。谈致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掌心撑在她的颊边,凸起的腕骨贴着她的耳垂,被层层柔软皮肉包裹,依然触感突兀。
他俯下身来,从眉睫吻到下颌,细细密密,带着烦躁与急切,将她圈禁其中。
“不能,不想,不许——以后别提。”
想也不行,真不讲理。方舒雁叹了口气,终于抬起手臂,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抬手揽抱住他。
掌心向下,贴上他孤峭的肩胛骨,神话中生出双翅的位置,现实中没人能真正获得飞翔的自由。方舒雁攀着他的后背,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笑着,半是调笑半是萧索,平静地说:“致北,如果我原谅你这一次的擅做主张,你以后能给我更多信任吗?”
没了衣服的遮挡,微凉的空气侵袭过来,她短暂地颤抖了一下。这份冰凉很快转成热意,方舒雁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一声短暂的回应。
够了吧。方舒雁顿了两秒,在他耳边笑着叹了口气。
“你要是能更爱我一点就好了。”
爱你。耳边传来一声毫不迟疑的回应,方舒雁莞尔,顺从地闭上眼睛。
人真是种很畏寒的动物,为了汲取那一点点温暖,自欺欺人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