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揉了揉额角,点了点头。
今天一天应付完皇后又去应付皇帝,晚上又来这么一出,着实是让人身心俱疲。
太子所居奉阳殿,一应饮食起居皆在此处。宋晏储推门而入,清汝则在门外守着。
太子因为身份缘故素来不喜下人伺候,清汝早已习惯,在太子就寝之前先将寝殿收拾妥当,太子睡后再去熄灭蜡烛。
宋晏储甫一踏进内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殿内红烛高照,烛火摇曳生姿,气氛旖旎异常。
宋晏储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沿着床榻走去,就见床棂上红纱轻晃,衬着微醺的烛光,更显婀娜多姿。
宋晏储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浅色的唇紧抿,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那刺眼的红纱,床榻上的情景一览无余。
一个男人。
一个只着薄纱,双眼含雾,妩媚动人的貌美男人。
是的,貌美。
宋晏储闭了闭眼,脸色难看至极。
“殿下……”那男人膝行上前,眼波流转,比女人还要柔媚上几分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经意的诱惑,伸手就要去摸宋晏储的腰带。
宋晏储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铁青唤道:“陈玉!”
陈玉本在外间守夜,闻言心里一咯噔,还当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来,就见那男人跪坐在床榻边缘,身上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晏储,哀怨出声,语气似有百转千回:“殿下……”
陈玉见此哪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脸色一会青一会紫,低头不敢去看宋晏储。
宋晏储差点气笑了,捂着胸口边喘着粗气边闷声咳着。她道:“孤离京两载,东宫就变成什么玩意儿都能进来的了?”
陈玉冷汗直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宋晏储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那男人,冷声道:“拉下去,审。”
那男人脸色煞白,张嘴就要说什么。可宋晏储眼见着就在气头上,陈玉哪还敢让他坏了殿下的兴致,连忙塞住他的嘴,带人把他拖了下去。
他恭声讨饶:“是奴才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
“孤如何能不气?”宋晏储抬眼看他:“今日东宫能被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进来,明日是不是孤死在刺客手里你都不知道!啊?”宋晏储扬手一挥,杯盏“啪”地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在大殿里格外清晰。
陈玉“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大殿里外宫女太监更是不敢言语,噤若寒蝉。
一时之间,殿内静得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宋晏储在外面名声极差,但那多是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结果。在东宫里她待下人还算宽和,陈玉何时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之间心里暗暗叫苦,更是恨那个自作主张的人。
宋晏储身子本就没养好,今日又是一出接着一出,气得脸色发白,咳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墨色的青丝映在脸上,衬着那苍白的面色更显精致脆弱。
陈玉看着束手无措,又怕自己上前再触了她的霉头。
咳了好一会,宋晏储才算是慢慢缓了过来,她看着陈玉,沉着脸道:“今日之事,孤暂且不同你计较。”
“方才那人,你去给孤审清楚了,看看是谁,那么有想法来给孤送人。”
陈玉喏喏点头,连忙退了下去。
这一番闹腾下来,寝殿算是不能睡了。清汝带着一群宫女去把偏殿收拾了出来。宋晏储坐在桌案旁,思绪混乱。
东宫守卫森严,哪怕她离京两年,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放人进来,毕竟那些守卫还要脑袋呢。是以今日之事,定是东宫内部有人接应。
宋晏储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满身满心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