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当初在灵核中看到的皆是周念的过往。
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在那个周念和周老太太殒命的夜晚,周/庭钊也曾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睡眠本就轻,那夜被外面的吵嚷声惊醒。
他以为是爹娘吵架,强撑着起身,披了衣服下床想去看看。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听一道陌生凶狠的男声,“报官……我便是这清槐县的父母官。”
周/庭钊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将窗纸戳了个洞,向外看去。
然后便见一个中年男人盛气凌人地指使着他的父母杀了他的祖母,然后追着周念跑了出去。
他想推门出去,然而门外便是尸体。
他的父亲,刚刚把刀刺进了他祖母的身体里。
周/庭钊扶着门,腿却还是软了下去。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竟是这样,我就说,我们清槐县向来太平,哪来的匪寇之流。”
“……”
这一番话似乎耗尽了周/庭钊所有的力气。
他的手按在周念的碑上,似乎这样才能继续站直身体。
“污名难洗,是周家对不起祖母和念儿在先。然今日父母已去,那所有的罪,便由钊来赎清。”
殷离舟听他过完这句话,下意识觉得不妙,刚想过去,便见他的胸口突然绽开了一朵染血的花。
那花越来越大,在一片雪白中,开得格外鲜艳。
狐裘被风微微吹来,露出了一把染血的匕首来。
周/庭钊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他轻轻拍了拍周念的墓碑,似在告别,然后一步步向他为自己起的那座新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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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殷离舟和单明修刚踏进客栈,便有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都要,但住店先等等,先给我们上几个菜,我快饿死了。”殷离舟说着,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便喝了起来。
小二也忙跟了过来,问道:“您二位的话,一斤牛肉,一只烧鸡,一盘炒时蔬,一碟花生米,您看怎么样?”
“随便,上快点就行。”殷离舟说着,又灌了一杯茶水。
“得嘞。”小二说着,忙退了下去。
殷离舟则毫无形象地趴在了桌上。
单明修见状,递给他一块糕点,示意他先垫垫肚子。
殷离舟一见,立刻摆了摆手,“不吃。”
单明修也没再坚持,将糕点收了起来。
清槐镇的事解决之后,单明修便要带他回却隐山。
殷离舟自然不愿意,但也知自己肯定抗争不过现在的单明修,于是干脆一路在暗中故意拖延时间。
不是头疼,便是肚子疼。
原本五天的路程,现在已经三天,却还没过半。
但这样做的弊端就是,他们没办法像来时一样,及时找到歇脚的地方。
有几次直接停在了郊外。
单明修身上只备了一些糕点。
虽然都是他最爱的,但也架不住天天吃。
以至于他现在看见糕点就想吐,一口都吃不下去。
单明修见状,也不再赶路,带着他御剑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口颇丰的县城。
殷离舟一落地,便立刻拽了个人打听到哪里有客栈,接着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饭上得还挺快,虽然味道一般,但殷离舟饿了好几顿,也吃得香甜。
一抬头发现单明修一口未动,只是慢悠悠地喝着茶,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殷离舟知道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吃东西,也不再管,拿起一个鸡腿便大口吃了起来。
正吃着,客栈突然进了一群人,似乎是一个商队,满满当当地把周围的位置全部坐满。
一时间,原本还算安静的客栈瞬间嘈杂了起来。
说话声,笑声,嗑瓜子声,喝酒声……
殷离舟有些烦,正想让单明修给他们这桌画个结界清净一下。
却听离他们最近那一桌人突然说道:“哎,你们听说没,平乐出了件奇事儿?”
“啥事儿?”
“当地的刺史那天和人在酒楼喝了酒,回去之后就疯了。”
一个腰间配刀,胡子拉碴的大汉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到地上,声如洪钟,“啥样的疯法?”
“啧啧啧,惨呢!”最先开口的青衣男子叹了口气,“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把自己的衣服都撕了,赤着身子在院中找刀,最后跑到厨房用一把菜刀割了自己的子孙袋。”
“啊!”
“他夫人看到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然后他跑到了自己的书房,放了一把火,把自己活活烧死了,家丁救都救不及。听说,他在火里没呼一声痛,只是不断喊着,枉读圣贤书,不配为人之类的……”
“怎么会这样,那平乐的刺史我也听过。听说出身贫苦,十年寒窗苦读,一举中第,被他当时的岳家看中,将女儿下嫁给他。虽为人正直,但一直不得升任。不过他似乎也不在乎,不管在哪里为官,都被百姓称颂,而且这么多年,从不纳妾,家中只有发妻一人。后来估计政绩着实了得,步步高升,眼看有望更进一步,怎么却偏偏出了这种事儿?”
“都是命啊!”青衣男子感慨道。
殷离舟坐在一旁,越听越觉得耳熟。
这描述怎么与他们在周念灵核中所看到的那个畜生如此相同。
他抬头看向单明修,便见他点了点头,殷离舟了然。
也是,那县令也算是一切的源头,周念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原来最先找的就是他。
殷离舟一开始还向镇上的人打探过这位县令,只是他已升迁调走,各地往来不便,消息难通,因此镇上的人也不知他现状。
没想到竟在这儿听到了。
殷离舟瞬间觉得手中的鸡腿都没了滋味。
他将那盘烧鸡端起,起身向楼上走去。
经过那桌人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说不定你们口中的那个刺史表面是个人,实际上是个畜生呢,所以才得此报应。”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大步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