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舟抬头看着天边仍未褪去的残月,伸了个懒腰,“这么早?”
单明修递给他一件大氅,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远。”
殷离舟想起昨天白未晞说的栾川,没再言声,沉默地接过大氅披在了身上。
他还记得栾川。位于最北,距却隐山千余里,确实比较远,光御剑都得五天的时间。
以他的灵力肯定支持不住,因此他也不勉强自己,直接站在了单明修的剑上。
“此次的任务是什么?”殷离舟被单明修护在怀里,不能四处张望,只能无聊地问起正事来。
单明修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音调不高,但一字一句却都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栾川的清槐镇突然闹了鬼。”
“闹鬼?”单明修的话瞬间勾起了他的兴趣。
“是,不知为何,镇上的一户人家突然被困在家中。外人进不去,他们也出来。镇上的人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惨叫声不断从里面传出。他们先寻了许多僧人道士,皆无果,因此只好求助到却隐山来。”
“这么久了,里面的人……”
单明修顿了片刻,继续道:“门打开过一次。然后从里面扔出来了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尸体上还被浇了热油。”
殷离舟听得啧啧称叹,“还挺狠,这得什么仇什么怨?”
单明修的声音淡了几分,“据说无仇也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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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御剑五日,才终于到了清槐镇。这镇上果然一副闹鬼的模样,空荡荡的,即使白日也是家家闭户,愣是没看见一个人。
殷离舟只好先随意找了一家人敲了敲门。
“有人吗?”
许久,里面才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却隐山弟子,特来探查清槐镇闹鬼一事。”
门内的人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大门终于被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
待他站定,殷离舟才发现他的身后还躲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儿,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眼中多了几分信服,但还是求证道:“你们便是县令大人请来的仙人吗?”
殷离舟道:“仙人可不敢当,有点灵力的人罢了。老人家,请问出事的是哪家?”
老人闻言,抬头向东望去。饱经风霜的面颊皱起,深深叹了口气,“周慈家,我带你们去吧。”
他刚说完,身后一直沉默的小女孩儿突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爷爷,您腿不好,我去吧”
殷离舟因她的动作,这才看清。这小女孩儿八、九岁的模样,面容可爱,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面料不错的新衣,和面前的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道:“还是爷爷去吧,你看好家门。”
女孩儿拗不过,只好小声答应。
老人从外面锁好门,这才拄着拐杖和他们向东走去。
老人走得慢,殷离舟也不急,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继续打听清槐镇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出事的这家男主人名叫周慈。由寡母养大,因家境贫困,二十有五才娶妻生子。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
这家人虽不富裕,但人真的没话说。尤其是周慈,对于母亲那是格外的孝顺。不仅日日精心侍养,有一次老母亲外出,捡到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女孩儿,便带回了家。即使家里养他们几个已是艰难,但夫妻二人一句二话都没有,立刻便同意将女孩儿养了下来。还取了名字,叫周念。
四口之家突然变成五口,生活一下困难了起来。但即便如此,那家人也从没苛待过小女孩儿,一家人过得也是美满和睦。
直到三年前,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哎!”老人长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土匪,趁着夜里,将好好的姑娘给糟蹋了。老太太起夜时发现,忙去阻拦,结果被土匪一刀杀了,那女孩儿最终也没被救下。第二天大家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谁能想到呢。周慈跪在老太太身边一直捶打自己,说自己没有保护好母亲。那媳妇也是个孝顺的,直接抱着老太太的尸体哭晕了过去。”
老人说着,声音中满是不忍,“造化弄人,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老人继续说道:“应该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他们给老太太下葬时,突然在自家地里挖出了两块元宝。周慈也是有几分头脑的,硬生生凭着这两块元宝,做成了大生意,现在已经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说,这一家子是真的孝顺。周慈有钱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老母和小念做了场法事,每到老太太祭日,更是吃斋念佛一月,只为让老太太走得安心,哎!”
老人说得动情,殷离舟却为什么反应,突然问道:“听您的话,这人似乎也不是会与人结怨的性子,怎么会突然被鬼缠上。”
老爷爷摇着头叹了口气,“估计是有人看不过他突然发家,请了那邪祟,不然,这么好的人。”
殷离舟点头附和道:“倒也有些道理。”
走了约一刻钟,他们终于来到了镇东头的周慈家。然而距离还有百十步的时候,老人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殷离舟问。
话音刚落,便见单明修突然抬起手,指向了门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