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濛的父母早就离婚了,他的抚养权归母亲,可是等母亲再婚后,他就住到了爷爷的家里,等他摆脱张雪回家后,很久不见的母亲等在门口,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他的抚养权归父亲。 因为母亲怀孕了,她要和丈夫移民去加拿大,以后和易濛的交集大概就限于电话和每个月按时打过来的生活费。 接着,她坐车扬长而去。 而柳叶胡同就这么点大,谁家出个什么事不知道的?那个当年就美艳非凡的女人如今坐着豪车来告诉自己和前夫的儿子“我不要你了”,恐怕没几天就要流言满天飞了吧?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浑浑噩噩间,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留在原地,所以他买了动车票,到了魔都。 他觉得,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懂他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余青。 直到余青冷着脸快步走到他面前时,在陌生的异地车站呆站了很久的易濛委屈的瘪嘴,眼前突然模糊起来。 他站起来,冲到余青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青青姐。” 余青皱眉,对易濛这样的举动完全不能理解,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流言不是你传的?还有,你到魔都来干嘛?以为自己高三了、翅膀硬了可以到处跑了?和你家里人说过没有……” “对不起是因为我给你添了麻烦!”易濛低着头喊道:“那些人和我也没关系,我从来不传流言,也不会说人闲话,那些话不是我传的。” 他红着眼眶看着余青,吸吸鼻子:“我就是觉得,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对不起,在那些人乱说话的时候,我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有去反驳。” 如果把自己放到余青的位置上的话,他肯定会生气难过得要死,可却什么都没有做,如今自己也陷入困境,才明白自己的冷漠和旁观其实也过分。 “还有……我妈妈,怀孕了,要和他丈夫移民到加拿大,昨天把抚养权交给了爸爸,我妈不要我了……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待在那里,那些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真的很烦!” 说完,易濛咬着牙,低下头去不愿让余青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和被流言缠身闹得不得不离开家乡的余青差不多,都没有了归处。 余青愣在原地,看着眼前明明快哭了的少年,突然就有点想笑。 坏人从来不会为了自己做错的事情道歉,但好人会为了他人的错误而感到悲伤。 这个小孩儿真是太傻了,其实那些流言对她来说早已经不算什么了,她不会再被他人的恶意中伤,因为她明白不值得。 无论道不道歉都无所谓,因为那些听信流言,说着伤人语言的家伙,她是从来不当人看的,对她而言连空气都算不上,如今不管易濛因为什么原因跑到魔都来,也只是给她徒增麻烦罢了。 所以余青一点也不感动,可是也没法责怪这个眼圈红红的大男孩,她心里叹气,难得对一个人有了无力的感觉:“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啊。” 她拉住这个傻小孩的胳膊,把他往机场外拖:“走吧,今天你住我那儿,明天老老实实坐车回家,你来之前通知过家里人没?” 易濛不好意思的回道:“没有,反正我爸妈不会管我。” “嗯。” 余青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他驾驶机车回了自己现在的住处。 是的,机车……她当然会开四个轮子的汽车,但问题在于重生的她还没有考取驾照,现在暂时就买了一辆机车凑合着用。 “今天你睡沙发,我给你拿毯子和枕头,明天早上就老老实实的买票回去!” 易濛乖乖坐在沙发上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他问道:“我不能在这里多待一天吗?” “不能。”余青果断的拒绝了他,她可没空照顾一个未成年小孩,而且,她也没有多余的钱养易濛,现在她还欠着5030块钱的外债呢。 易濛很快就明白了,有时候一时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可是夏天,又是在魔都,而余青住的公寓的空调已经空置了半年,早就不能用了,但是还要等明天才能找人修,并且,家里没有电风扇。 余青睡得床上面有凉席还好,可睡在客厅那张布艺沙发上的易濛是真的很热,估计等明天早上醒来时,他会像是才从蒸笼里面蒸过一遍出来。 不仅如此,伙食也很简单,晚饭是方便面、方便面、方便面,余青家的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饮料,然后就是方便面了。 往日里易濛就算去继父、继母家做客,别人哪怕是为了面子,都不会让他吃不好睡不好,更别提一大堆规矩,而余青显然没有对他客气的打算。 洗漱用品自己去小卖店买,晚上就算再热也不许开门窗,因为在夜晚,她习惯待在毕竟封闭的环境里(前世抑郁症遗留的怪癖),除此以外十点以后不许开电视和玩手机,因为余青要睡觉了,家里必须一点声音都没有。 易濛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苛刻以待,他嘴巴抖抖索索,憋出来一句:“你就是这么对客人啊?” 余青很理直气壮:“我凭什么惯着你,你是我的谁啊?” “听好,易濛,如果你是我总裁,我哪怕在麻将桌上都会想方设法的让你胡牌,但你是一个因为任性和难过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小不点,现在投奔到外地的邻居姐姐家,但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告诉你,我肯收留你是我好心,但没必要为了你让我自己不舒坦。” 看到易濛目瞪口呆的样子,余青露出一丝带着恶意的笑容:“这就是社.会,未成年,没人有义务对另一个人好!哪怕是你的父母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自己也说过你的继父、继母至少对你还算客气,你妈还知道给你打生活费,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还生下来就没见过亲爹呢,外婆教训她时棍子都打烂过两根,她心里也不爽,重生前还在跳楼,所以实在是没有心力包容另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了。 “听好,明天滚回去,还有,现在去阳台上打电话向你爷爷道歉,道完歉就关好阳台门和窗,睡觉!” 见余青转身进房,半响,易濛终于把他第二句话憋了出来。 “你不是赌运奇差,和邻居老爷老太太打麻将从来胡不了牌的吗?” 一个枕头从余青房间里飞出来,正中易濛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