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在白色床单里氤氲,光线流泻,远处海岸线上传来汽笛声和海潮的清香。和风飘渺,楼下能听见邻居和奶奶聊天的声音。
她们说的是当地白话,粤语听上去总给人一种在上世纪港城电影里生活的味道。
简皎月不是个乖乖干活的人,拈花吹风,无聊地绕着楼顶转了一圈。
看着男人在那专注做家务,她把自己外套挂在一个衣架上,钻进去把自己晾起来,伸出脑袋叫他一声:“裴书临,看我!”
裴书临转头看她,女孩绑着高马尾,未施粉黛的一张脸上流露出许久未见的鬼马天真。笑着露出一排小巧洁白的牙齿,眼睛弯弯,像只在夏日里晒太阳的猫咪。
这种晴朗的天气随时都有,但很难得的是,此刻还掺杂着空气中洗衣液的柠檬香和皂角味,让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十七岁的盛夏。
那个手臂总是会被汗液黏在卷子上的学生时代,简皎月总会拉着一两个小姐妹,借着去小卖部买水的名义经过他班上。
那时候裴书临坐在靠着走廊窗口的位置,午觉睡到一半,睁眼就是她笑眯眯盯着看的脸。
那时大把时光可颓唐,表达喜欢的方式笨拙又敞亮。
可成年之后,再相遇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过以前。
简皎月觉得这对视的时间太长了点,她从衣架里下来,突发奇想:“我记得你好像会讲粤语,告白的话怎么说?”
“想听?”他漆黑干净的眼眸清清冷冷的,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不可言说的薄雾。低声,又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好挂住你,你知唔知?而家都系。”
简皎月失神地愣了愣,抿抿唇扯回话题:“诶,网上不是都只说我钟意你吗?你这句好长好难学会。”
“是吗?那就记第一句。”
一旁缓步走上楼的裴奶奶看着他们晒个床单都你侬我侬,冷哼一句,粗声粗气道:“骗你呢,他骂你生得难看!”
“……”简皎月小声戚了句,“我不信。裴书临,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裴书临低眸晒被单,随意道:“和奶奶说的正相反。”
所以“我好挂住你”等于“你好漂亮”?或者等于“我好欣赏你”?
简皎月自认为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毫不吝啬地“夸奖”:“裴书临,我也好挂住你!”
他眉眼温和,望住她的眼睛问:“真的?”
“嗯。”
裴奶奶对小年轻的打情骂俏视而不见,在一旁浇水时剪下朵向日葵。
踮踮脚,费力地把那朵花栽进简皎月高马尾的发缝里。嘴上依旧不饶人:“挂来挂去,又不是衣服。”
简皎月一脸懵,眨眨眼。
老太太径直把空衣篓带下楼,头也不回地吩咐:“待会儿孙媳妇还要跟我去茶园摘茶叶。”
“……我这是在参加变形计吗?”简皎月瞪大眼,见裴书临不理自己,又恼怒地拽他衣袖,“还说度假,这哪里是度假!”
裴书临表情寡淡,但看得出心情不错,碰碰她马尾上的向日葵:“奶奶不是给你奖励了?”
简皎月:“这算什么奖励!”
他放低声音:“那我再给你一个。”
他身体覆下来的阴影太明显,简皎月下意识闭上眼睛,密长的眼睫颤动几下,手不自觉地拽紧他的腰身。
感受到他指尖蹭过她的唇,撬开,往她嘴里塞了颗刚摘的李子。
这个时节的李子还冒着青涩的汁,简皎月用牙齿剐了一口果肉就酸得面容失色,羞恼地抬眼瞪着他。
没等她松口说话,裴书临低睫,唇角稍勾。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下巴抬高了点,勾下颈从她嘴边把那颗李子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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