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然看着她的神色,有痛色、有感激,亦有期许。
电光火石间,她蓦地猜到事实真相。
也许,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
只是选择了谁都不说。
也是,她来了这么久,自暴自弃地从无遮掩,亲近的人细想便会发现端倪。她想着若是被驱赶或是其他,反正都无所谓,一切不过命罢了。
没想到,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是她设想的无数可能中,唯一没有的那一种。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翻涌而至,盈满胸腔,酸胀感在其中蓬勃发酵,又带着些名为幸福的小雀跃在其中蹦跃。许悠然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眼眶瑟瑟的,如水的眸子更是泛着盈盈光泽,像是在酝酿汹涌的情绪。
她猛地抱住闫清淑,将脸埋在对方身前,声音哽咽:“娘,谢谢您,真的谢谢您。”让注定漂泊的我,第一次奢望有个家。
正是如此,她更觉得无法欺骗这样真心待他们的人。
许悠然选择试着说出真相,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认了。
闫清淑也没料到对方坦诚相待,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她听完许悠然所讲,泪如雨下。
“你是说,我的苒苒真的……”
“对不起。”
许悠然垂下头,不敢看闫清淑。
过了很久很久,好像有一辈子那般漫长。
闫清淑颤着手,揽过许悠然的肩。感受到肩上落下的温暖,许悠然一愣,不可置信抬头。就对上闫清淑温柔怀念的目光。
她轻拍许悠然的后背,似在哄着幼儿,声音温柔到极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的苒苒用这种方式活下去。娘谢谢你,能让娘遇见你这样好的孩子”
许悠然控制不住声音发颤:“您还愿意认我?”
闫清淑擦掉眼泪,轻轻拥着她:“傻孩子。”
眼泪在这刻悄然决堤,沾湿对方的衣襟。他们明明知道了真相,却在以后对其他人三缄其口,选择将这份美好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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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后,许悠然终于得到许可,去城郊郊游踏春。怕她无聊,也担心她出什么事,闫清淑让柳不吝跟着,随时照看着她。许悠然没拒绝,毕竟踏春这件事,人多才好玩,一个人多无聊。
因着别院什么都有,许悠然他们轻装简行,没怎么收拾便出了门。深宫中的那位一直关注着许悠然的消息,得到下面人禀报,眼眸渐深,半晌道:“吩咐下去,朕要微服出巡。”
而许悠然前脚刚走,李瑗等小姐的拜帖便送到了将军府上,帖子上说的是:上回与悠然姐一见如故,想再见一面,温故一下感情。
送出拜帖,她们翘首以盼,甚至暗地里咽了咽口水。
结果,来人回禀,许悠然外出踏春,暂时不在府上。
这一日,多家小姐皆是唉声叹气的,食之无味,行之无聊。
有人提议:“要不,我们去找悠然姐踏春?”
李瑗犹豫又心动:“这不太好吧……”
接着,她们给出了一个理由拒绝不去,给出了十个理由说服自己前去。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们刚要动身,全被挡在了家门口。
有消息放出来,近日皇上要选秀。
这些家族皆是大族之家,当朝皇帝顾寒山登基以来,并未置后宫。这是头回选秀,各大家族很是心动,紧急召回各家女儿,哪也不许去,只为着选秀做准备。
已经抵达郊外的许悠然未曾得知。
她成功入住城郊别院,看着远处渐绿的峦山,近处是正肆意绽放的金黄花海,她行至边上,望着漫漫灿色如水波汹涌,层层叠叠,香气在漫天交织。她不由张开双臂,徜徉在自由芬芳的田野中,整个人有一种挣脱牢笼的自在舒适。
真好。
这自由的气息。
她漫步走在田边,伸手折了枝娇花,悠悠插在鬓间,别有一番感觉。自在地吹着风,望着远方漫天的金黄,连着天幕的蔚蓝澄澈,许悠然穿越之后第一次有了难掩的好心情。
因着这份好心情,她在田边闲逛许久,任衣裙上沾染了花枝,染上几分浅淡的香气,自然又美好。直到天边夕阳如火,渐隐在山后头,布满天边的暖色染得她脸颊微红,带着几分暖春的媚色。
许悠然慢悠悠往回走,没入别院,便闻见院中传来的浓香。
是烤全羊的味道。
步伐不由加快,没一会儿便迈入院中,走到烤架之前。烤全羊已烤至半程,油脂逐渐渗透出来,莹亮又有光泽,泛着缕缕香气。原本鲜嫩的全羊在火架上旋转,外皮逐渐变深带着点焦色,香味愈来愈浓,油脂愈来愈多,偶尔落在火堆上,响起“霹雳吧啦”火星迸溅的声音。
柳不吝望着烤全羊咽口水,问她:“姐,这羊怎么这么香?”
许悠然随口答:“因为它是烤全羊呗。”
柳不吝:“……”
许悠然也不知它为何这么香,只知烤全羊神奇又味美,不似其他肉,吃着或许油腻乏味,而是越吃越鲜越美,让人产生一种吞掉整只羊的气势。
柳不吝看着全羊目不转睛:“姐,是不是要好了?待会我要吃个羊腿!”
许悠然没犹豫:“好。”
等到烤全羊完全烤好,下人切好羊肉分给他们,他们咬了一口,鲜美又焦香的肉质口感在味蕾上跳舞,唤醒内心无限的渴望。
柳不吝吃得满嘴油,支支吾吾:“姐,太好吃了!”
许悠然刚要回答,突地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柳小姐,这样吃独食不好吧?怎么也不谢谢恩人?”
许悠然:“???”
她哪来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