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幼君坐回美人榻,交结的裙带垂落于地,应道:
“好。”
李从菡晋位修容,比她晋位才人高数个品级,陛下若按常理来,今晚便会去李修容殿里。
但陛下不按常理来,不是一次两次了,折幼君也很好奇,陛下今夜会去谁宫里。
倘若没来,去报琼殿看明河的蔷薇花养的如何,亦是件不错的趣事。
陈明河见折幼君一口答应,满意坐了下来。
见折幼君又开始绘蝶,她没有绣彩帕,而是犹豫了片刻,迟疑地问:
“幼君,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上午我们去给李修荣庆贺,她殿里来了那么多人。幼君你明明也晋位了,可都这个时辰了,没有一个妃嫔来亲自道喜,都仅是只送了礼来。”
折幼君抬眸,没想到明河竟会对此敏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
“确实奇怪…但可以理解,换做我是她们,恐怕也不会亲自前来。”
陈明河软语呢喃。
“为什么呢,我不懂……明明事关陛下的圣心,她们不去努力争宠,反而一起排挤你?”
折幼君摇头,柔声说:
“其实,不是排挤,只是比起我一介妃嫔,她们更敬重皇后罢了。
陈明河起身,金线镶的罗裙随之而动。
“我们也一样敬重皇后啊!
“不过陛下这段时日看皇后的日子,确实少了很多。
“可皇后娘娘都没表现出来生气,从没对幼君你做什么呢,不知道她们到底在怕什么……”
她的玉指芊芊,绕着手中的彩线,语气中犹带不解。
折幼君无奈笑了。
…该把一些事告诉明河了,不然她会一直认不清宫中的局势。
折幼君闭了窗扇,屏退左右,把膳食事件,跟陈明河说了个清楚明白,最后道:
“先前担心说了这些,你会害怕。
“可要是还不跟你说,你恐怕会还把皇后当作好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暗中连带。”
陈明河听时,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头上的翠翘轻轻晃动,但一直没有避开折幼君的眼神。
待折幼君把话说完后,她语气复杂道:
“没想到皇后娘娘那么过分,我竟一直以为她是个好人。
“幼君,你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吗?
“陛下这段时日很少去看皇后娘娘,应该就是与此事有关吧。”
陈明河边说边露出了恍然之色。
折幼君愣了一小会,蝉鬓微微颤动,摇头说:
“没有实证,我怎会直接告诉陛下……陛下知不知道,我也不好说,但膳食与皇后的失宠,确实挨得很近。”
陈明河一脸果断道:
“那陛下肯定知道啊!
“陛下知道后,便对皇后娘娘失望了。”
折幼君不置可否,心底依旧不认为陛下知道此事——皇后可不是自曝的人。
不过见陈明河如此笃定,她也没有辩驳,笑着说好。
站着的陈明河,推开了窗扇,气势昂扬道:
“幼君你接着画吧,李修容的殿里虽然热闹,但她们未必是诚心去的,而我和你可是真心诚意的好友!”
折幼君闻言笑出了声,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香炉里烟雾缭绕,小屏风中的青山正绿。
天边云雾飘飘,兰灯在静静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