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思绪,看着即将靠岸的轮船,白芷转身回到了船舱里面的小房间。 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要付出报酬。就跟你需要花钱才能租人家房子居住一样。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张白芷所求不过是将儿子好好的抚养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和乐到老。 她会实现她的这个要求。 剩下的,就要完成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周念白和许沛菡陷入热恋打的火热的时候,他们各自的老底还没有被人揭穿,正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花前月下。 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灰扑扑的包袱,摸着那里面一块长方形的硬物,白芷嘴角扯出一抹笑,在阴影下尤为渗人。 看到这一幕的系统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呜——,呜——。” “船靠港了,船靠港了。” 伴随着悠长的汽笛,舱外传来一道响亮宽厚的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乘客。 下一刻,还算安静的船舱里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穿衣服的,整理仪容的,搬运行李的,还有嘁嘁喳喳的说话声。 “娘。”六岁的周云安被喊声叫醒,睁开惺忪迷蒙的大眼,举起小手擦了擦,看清站在床前的人影后,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白芷展开双臂将他抱了起来,坐在床上,给他穿好鞋子和外套,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抱着孩子,步伐沉稳的走了出去。 一点也不像她的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无力。 “娘,要不你放安安下来自己走吧。”周云安瞅见有和他差不多一样大的小孩都是被父母牵在手里的,小身子扭了扭,然后趴在白芷的耳边,满脸通红,羞涩的道。 虽然被娘抱在怀里很开心,但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呢。 “乖,等下了船再说。”白芷并没有注意到周云安的小羞赧,将他又往上举了举,“这里人多,容易走失。” “哦,安安知道了。”周云安一听是这个原因立马将那点羞赧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小手紧紧的环上了母亲的脖子,牢牢的抱住了。 白芷抱着孩子,拎着包袱,顺着人流下了船舱,踏上了久违的土地。 一上岸,周云安就扭着小身子,挣扎着要下来。 白芷也不多说,顺着他的意思将人放了下来。 “娘,这就是爹爹呆的地方吗?”周云安抓着母亲的一只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出了惊奇又惊讶的感叹,“娘,他们的眼睛和头发和我们怎么都不一样?” “长的也不一样。”还没等白芷回答,他又接着道了一句。“有点像奶奶讲的故事里面的鬼怪。” 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沦落深邃,身材高大,是他见过的长的最高的人了。 “嗯,所以说他们是‘洋鬼子’嘛。”白芷顺着他的话道。 “你别忽悠小孩子呀。”系统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你可不能嫌麻烦,周云安还小,对万事万物充满了好奇,正是树立他人生观价值观的好时候。” “你不嫌麻烦你来。”白芷幽幽的回了一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错。 正如同系统所说,周云安还小,刚将字认的差不多,还是在她接收了这具身体之后,更别提告诉他一些他从来没接触过一点理论基础和概念都没有还这么比较深奥的解说了。 难不成她还要告诉他,他们和她们长的不同,是因为体内的基因不同。 而基因就是遗传的物质基础,是DNA(脱氧核糖核酸)分子上具有遗传信息的特定核苷酸序列的总称,是具有遗传效应的DNA分子片段。 那什么是DNA?什么是分子片段? 她还要一一和他解释吗? 这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而且,她也真的没那么好的耐性。 就如之前所说,她成为了制裁者,和系统绑定,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她真的不是什么善良大度,温柔慈悲的人。 即使她身具功德。 肯带着这个孩子,抚养这个孩子,顺带着教导这个孩子一二,已经够履行她和这具身体的“合约”了。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租客对一座装修简单,位置偏僻的平房给出一个豪华装修,市中心位置的复式楼房的价格。 要真的是,原主也不会死的那么憋屈了。 况且,她也真的不适合教小孩子。 真要为他好,还是等解决了周念白后,将周云安送到学堂去,接受系统全面的教育比较好。 “可是.......”系统还想再说什么。 “你要知道,他和我接触的越多,受到我的影响就越大,长期的耳濡目染下来,他会变成什么样,你应该能猜到。”白芷漫不经心的道,“难不成你想让他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是,那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不,不用了。”系统一想到这么软糯可爱又乖巧的孩子将来变成宿主那样的暴力女罗刹,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反对意见了,“你这么做.......就很好。” 话里的违心与牵强,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出来。 白芷也不在意,它不和她唱反调就行。 虽然不怵,但是她嫌麻烦。 而且,她也知道它这么吹毛求疵的原因是什么。 说到底,它是一个功德系统,希望每个好人都得到好报,事情尽善尽美。 但是她不是。 生前就是榕城一霸,虽然不会做杀人放火,绑架勒索,贩卖毒品这种踩着道德底线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其他的打架斗殴,逞凶斗狠,一点也不少。 毕竟,要生存,抢地盘是必须的。 而对付敌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白芷在路边买了一份地图,根据上面的指示到前面的路口乘上了电车,驶向了周念白所在的学校--JQ大学。 “娘,这车会自己动。” “娘,这车跑的真快,还比马车稳当。” “娘,外面的房子好高啊。” “娘.......” 一上电车,见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周云安就像一只被放出了牢笼的小鸟,飞进了充满魔法的世界。 看什么都觉得好奇和新奇。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张小脸上红扑扑的,像是上好的大苹果,让人忍不住的想咬一口。 四十分钟后,电车到站了,他的新奇劲也下去了。 站在高大华丽的大学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或抱着书本匆匆而去,或穿着光鲜漂亮的衣服结伴而行,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和同伴恣意的说说笑笑,和他在莒县的学堂看到的一点也不一样。 周云安一反之前的雀跃和兴奋,反而有些沉默。 “娘,你说爹真的会喜欢我吗?”半晌,他抬起苍白瘦弱的小脸,忐忑又期待的问道。 “会的。” “并不会。”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白芷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回答了周云安,但是她这次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没有那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要是有,那就代表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那么这样的父亲,你也没有必要再认了。” “哦。”周云安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娘的这些话,到底是说爹会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呢?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娘都会在你身边的。”见他有些惶恐和不安,白芷还是轻声安慰了一句。 周云安闻言两只大眼眯成了月牙,嘴角高高的翘起,重重的应了一声,“嗯!” 白芷反手摸了摸背在身后包袱里的物件,看着这座充满了学术气息的大门,嘴角也勾了起来。 周念白,我来了。 ....... 因为要供养周念白在国外念书,周家又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只能算是小康之家的家境在周父过世,家里没了男人后更是开始走下坡路。 尤其是后来还有了周云安,家里就过的更紧巴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周云安三岁的时候,周母生了一场大病,缠绵病榻三年,将家里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之后,也在上个月去世了。 白芷是在周母头七的那天夜里穿到这具身体上的。 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理清了人物关系,安葬了周母后,白芷就变卖了家里的房产,带着仅剩不多的余钱,背着周母的灵牌,领着孩子踏上了寻找丈夫的路途。 身为一个男人,养家糊口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道理让一个女人在家乡任劳任怨的工作挣钱供他读书,还在最后被他一纸休书给休弃了。 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白芷可不会要。 而且,她也不喜欢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接收了剧情和记忆的她可是清楚的知道,要是什么都不做,还像上一世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给他带娃养家,等待她的就是陷她被众人嘲笑的那一纸休书。 所以,她主动出击了。 带着他娘和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