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确定吗?”范青瑜紧紧压抑着自己内心一瞬间激荡起来的情绪,扶在桌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凉。
踏破铁鞋无觅处,难道她终于查探到了背后的真凶了吗?
李晋玮皱了皱眉,仔细地回忆那天遇见这个人的场景,愈发肯定自己还对那个长得有些凶恶的人还有些印象,“没错,就在我家里……”
“诶,”他有些后知后觉地看了范青瑜一眼,“是他欠你们银子,和我们李府可没有干系。”
“民女知道,此事还要多谢您。”范青瑜压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些,“还望李少爷能够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小事一桩。”李晋玮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那可是一千两银子。”
像他身为李府的嫡出少爷,每个月月银也不过几十两银子,一千两对于一般人家来说还是不少了。
“早已为您准备好了。”范青瑜慢慢冷静了下来,让碧珠取出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和几张银票。
“小娘子还挺上道。”李晋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收入囊中,吊儿郎当地踱步出去了。
发了一笔横财,他很是得意,把同伴今日的花销都包了,又收获了一连串嬉皮笑脸的恭维。
茶楼雅座里,范青瑜浑身一软,像没有了半分气力般,撑不住跌倒在软椅上。
“小姐!”
碧珠连忙过去扶起她,只见范青瑜的脸上,已忍不住布满了泪痕,霎时她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小姐,我们找到那个人了!”
范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列祖列宗的众多牌位,数不清的损失,都等到了能够偿还的一天。
虽然……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我没事。”范青瑜轻轻擦了眼泪,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发红,在娇艳清绝的脸上更显得柔弱,让人不禁想要怜惜。
她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这样就被她探知了,甚至还不真实地像一场梦境一般。
难道,真的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帮助她吗?
好让她早日能够得偿夙愿。
范青瑜缓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碧珠低声道:“我们现在只知道凶手是谁,却并没有证据能够扳倒偌大一个李府。”
而且,她更不知道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我们也只走了第一步罢了。”范青瑜低声喃喃道。
父亲在青年时便与安国公不睦,而李叙在朝中一向却是一心为先帝的纯臣,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毫无疑问,李叙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良善仁和。
如今她无权无势,幸而养兄已经得到新帝委任的兵权,掌管了西南州府,只要有机会,他也一定会帮她的。
“碧珠,我们之后所图,要细水长流,缓缓谋算。”
她会把这一切都查清楚的。
她不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也不是个心有谋略的女人,从前更有父兄长辈为她遮风挡雨。
如今一切所为,皆因她的不甘愿而已。
碧珠轻轻点头,仍目露担忧地看着范青瑜。
却见她的那双明眸里慢慢地,又有了些往日在珲州府的神采,“碧珠,我想,我可以先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了。”
既然报仇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她注定要在盛京继续待下去,不如利用好这段日子,给自己多经营些资本。
即使她在珲州城里已经有花不完的钱财,但一来她有那些范府下人的家眷需要抚恤,二来总也不能坐山吃空。
在这盛京城里继续打探消息,培养自己的人手,恐怕也要不少银子。
她的血液里流淌着商人的血液,可能注定难以压抑着自己的本心,在这盛京城里,也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并不像那些擅于女红的闺阁千金,对琴棋书画也只是浅浅涉猎,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便是从商了。
“无论怎样,碧珠都会支持小姐的。”小丫头想了想,也慢慢地笑了,“凭我们小姐的本事,一定做什么都能成。”
范青瑜唇角弯了弯,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心头的一件大事有了眉目,她整个人都有些轻松了,那笼罩在眉眼之间的一丝阴翳也消散了。
本就明眸皓齿的美人,更显得面色红润,光彩四溢,即使她现在是扮做男装,也挡不住那夺目的绚丽。
又在雅座里待到了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范青瑜才唤了声碧珠,“我们走吧。”
将事情搞清楚了,那么她们也不必在此地停留了。
范青瑜向来对这些嬉笑玩乐兴趣不大,更别说目前还无心这些。
出来的时候范青瑜看了一下,李晋玮那群公子哥们已经离开了,她带着碧珠朝茶馆外走去。
忽然,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腿,“救救我!”
范青瑜身子骨并不多么稳健,被这么一撞,差点没站稳跌倒下去,还是碧珠见势不对赶紧扶住了她。
她低下头去看,那是个衣裳凌乱的女子,肤色微深,从面容看有些像北方草原的人,长的倒是很漂亮,只是眼里满是倔强和不甘,看样子可能是从隔壁的青楼逃出来的。
范青瑜也莫名冒起了个念头,应该让李晋玮那几个人英雄救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