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怎么在意,想着只要殿下愿意为我买就行。”她总对自己说,徐晏从不会给别的小娘子买东西呢,“殿下哪里知道,我喜欢的不是这些小玩意,而是殿下送的啊。”
顾令颜抬起头看向徐晏,眸子亮晶晶的,眼中是罕见的平静,唇角还轻轻翘起。一点儿别的情绪都没有,仿佛是在描述别人的事。
徐晏猛地怔住,呼吸迟滞了一瞬,手上一时乏力,锦盒摔到地上,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现在呢?”徐晏喉结动了动,轻声说。
顾令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徐晏现在迫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你刚才说的,以前喜欢……那现在呢?”现在呢?
“现在啊。”顾令颜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团,眼前浮现起行宫那日徐晏唇边的冷笑,淡声道,“也许不喜欢了吧。”
也许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徐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回答。
在他心里,顾令颜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更不会是用这样冷淡的语气。
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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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遇袭,人心惶惶,皇帝召了重臣商议半日,也没商议出个什么结果来。
一众妃嫔皆不敢轻举妄动,恰好朱贵妃派人去请,说自己心中惶恐难以入眠,皇帝便顺理成章的去了朱贵妃处。
“圣人!”见皇帝进来,朱贵妃眼底瞬间便溢出泪花,哽咽道,“三郎要是出了事,可叫我怎么活?”
徐遂立在榻前,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段雪腻肌肤,和泛红的眼尾。
片刻后,他终是上前将朱贵妃拥进怀里,抚着她的背安慰:“这件事委屈你们了。”
朱贵妃仰起头,竭力遏制住啜泣,颤声道:“圣人知道妾和三郎委屈,妾心里便知足了。”
“可妾还是忍不住会想,若是不在天家,在寻常人家,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害三郎了?”
她声音都在发颤,一下一下撞击在人的心弦上。徐遂抿了抿唇,动作放柔了些,眼底也露出几分哀色。
朱贵妃咬着唇忍住泪意,可哭腔却是忍不住的:“还是说是妾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那人报复在了三郎头上?妾这些年一向谨小慎微,圣人让妾执掌后宫事,妾也不敢滥用权柄,生怕出了差池。究竟是什么人,心肠这么歹毒!”
“少君。”徐遂柔声安抚她,“你不必这么说。寻常人尚且舐犊情深,既然生在天家,朕作为皇帝,岂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想要戕害自己的血脉?”说到这,他也带上了些许怒火。
朱贵妃垂首不语,手拽紧了他的衣摆,指节用力到泛白。
“你放宽心,这件事朕定会给你和三郎一个交代。”徐遂替她擦了眼角溢出来的几滴泪,嗓音柔和,眸光缱绻。
朱贵妃轻轻仰首看他,堕马髻有些微的凌乱,眼角殷红,涂过口脂的唇也因啜泣乱了许多。窗边红烛摇曳,徐遂眸光微动。
却有侍从来报,尚书左仆射请见,有岭南道要事。
皇帝仪仗走后,朱贵妃唤了人打水梳洗。
锦宁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脸,轻声道:“圣人好歹还知道娘子受了委屈,今晚也不算白请他来这一遭。”
今日傍晚,朱贵妃上了细细的妆,锦宁擦了好一会还没完全擦干净。
她冷笑了一声:“知道。知道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