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夜睡得晚了,采桑今早便替她点了殷红的胭脂在唇上掩盖倦色,又梳了个朝天髻,发髻上用海蓝宝的头面装点,配着一身裁剪适宜的天青色衣裙,清新又雅致,看着比其他时候却还要神采奕奕。
落在旁人眼里一看便知是日子过得滋润,才能周身都带着一份安逸。
尚美人看着乐容身上的新衣裳和头饰,那衣料子和这般好品相的海蓝宝是她从前见都未曾见过的,更别提穿戴在身上了。
登时嫉妒的不行,便要寻她的不痛快,讥讽道,“张美人来的好早啊?怎么才升了美人罢了,便就轻狂起来了吗?”
乐容并没有立刻接话,去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才应她道,“尚美人说的是。一个美人罢了,有什么好轻狂的?”
“你知道便好。”
尚美人并未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直到一旁的其他嫔妃皆掩着嘴偷笑起来,才意识到乐容说的是何意思。
“你竟敢戏弄我!”
虽然生气,但也不敢有其他过分的举动,便依旧抓着她迟来的事情不放,“今日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你却来的这样迟,简直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尚美人可真是会给人扣帽子,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可还有一会儿呢。再说娘娘也尚未到,如何就算迟了?”
言下之意,不是我来的迟了,是你自己要来这么早。
素来与她交好的陶美人,知道乐容盛宠在身,不是个她们能得罪的人。也怕尚美人连累到自己,便不动声色地拼命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尚美人却不管不顾,继续嘲讽乐容道,“张美人生了副伶牙俐齿,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这倒也不能怪你,谁不知张美人父亲早亡,八岁便入了教坊,这些年来没有父母在身边教养着,是非不分也是正常的。”
这是在说她有娘生没爹养,没教养呢。
一旁的采青听了,气愤的就要上前去分辨,乐容及时拽住她。
心想着,自己在现代又不是没有父母,眼下不过是借着这个身子过活,尚美人说的这番话对她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她不会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既是尚美人先这么咄咄逼人,那她也不会怯懦退缩。
看都没看尚美人一眼,自顾自地饮了口茶,才又对她道,“是非从不是在嘴上说道,而自在人心。都说一个人身上越没有什么,便越爱标榜什么。尚美人这般爱提教养是非,莫不是心中空空,分寸全无?”
说完还挑衅般地歪头看向她,扬了扬眉毛。
尚美人被她的话堵的气极,正欲发作,却听到婼娘喊道,“皇后娘娘到了。”
曹皇后爱清静,又是武将世家出身,根本不屑于这些后宫里的争风吃醋,也懒得管这些妃嫔间的小打小闹。
从前苗映霜在,俱于她的跋扈性子,众人都不敢逞口舌之快,怕得罪了她。
自从苗才人被软禁,没人压着她们,每月十五来请安时,一个个的便跟出了笼子的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吵的她头疼。
其中犹以俞婕妤与尚美人最甚。
曹皇后每回都是等她们说的差不多了才进来,如此一来也能多清静会儿。
今日皇后也是早早地便收拾好了,等她们吃完了一盏茶才准备过去。
走到门口时,却听到里头还未安静下来,便站在门口听了会,果然又是那尚美人在说嘴 。
平日里这尚美人专挑些比自己位分低的“软柿子”捏,一张小嘴儿巴巴的堵得那些人哑口无言,今日却是轮到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曹皇后在外头听着乐容反击尚美人,对她的气度谈吐很是欣赏满意。
难怪这些日子官家都专宠着她,不仅生的这般好,更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舞还跳的最好。
这般样样都好的张美人,莫说是官家了,她一个女子都打心里喜欢的紧。
只在心里想着,赶明儿若有机会,她能与这张美人做成朋友,在宫里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倒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