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德元年。
刚满三岁的李怀敏步态不稳,任由母亲牵着去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很大,也有很多人,来来往往都有很多侍卫守着,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没有自家的好看。
那一天,她第一次看见在家中说一不二的父亲跪在了一人面前。其实不仅仅是父亲,就连自己也被母亲带着一并跪着,称呼那人为陛下。
那人似乎很开心,赏了她不少东西,虽然都没有家里的亮堂,但还是被母亲强拉着收下了。
离开父亲后,李怀敏问过母亲,什么是陛下。
母亲说,那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的称呼。
李怀敏问,那为什么爹不是陛下,明明很多人看见爹也要恭恭敬敬。
稚童之语永远是不谙世事,她的话刚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耳边传来了警告声,告诫她这种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说出来。
李怀敏不明白,也不怕,反而问母亲,季家为什么不可以?
虽然那一天母亲没有回答,但是她记得,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母亲的神态明显轻松了不少。
那一天除了见到那位陛下外,她还看见了两个年轻的小哥哥,他们一年长,一年幼,看见她来的时候眼中都还带着好奇。
年长的那位一身白衣,温文尔雅。年幼的那位虽然也是仪表堂堂,但是面上却残留这尘土,仿佛是刚从什么地方打了个滚,而后被人找出来套上衣服就送过来了一般。
即便如此,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份糕点,闻起来十分诱人。
母亲在一旁替她介绍,说年长的要称呼为太子殿下,年幼的要叫五殿下,并且带着她行礼。
在那之后,母亲又问她,若是两位中间选一位,她会选谁陪她一起玩。
年幼的李怀敏看了看两人,最后指了指年幼的那位五殿下。
母亲意外,而后就听见她说:“他身上有好吃的。”
启德五年。
随着母亲离世而知晓世事的李怀敏终于是明白了当初去的地方叫皇城,是俞朝的心脏;也明白了初次见面的人是齐帝,是俞朝的主人;甚至也明白了,当初见到的两位之中,被她选择的那一位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成为她的夫婿。
启德八年。
三年之后,已经陪伴公主在皇城多年的她又明白了一件事情:皇城中的人都是他们的囚徒,包括那位被人尊称为陛下的男人。
天下历经纷争,周遭外患不断,因此他们需要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替所有氏族安定天下。
也就是这一年,她突然意识到,那位被选择的人其实是联姻的筹码,她的所有物。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直到第二年,她遇见了一个叫司明月的外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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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江心!”
手中的血滴到了地上,她却像是毫无感知一般,满心满眼里只有这么一个名字。
“本小姐要你死!”
躲在角落的圆脸少女看见她双手染血,终于是意识到事情不对,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去大喊:“快来人呐!小姐受伤了!!”
李似德听说这个消息后立刻撇下了书房的心腹,一路快步走到了后院。
此时后院已经乱成了一团,看见他来了之后这才稍稍收敛半分。
他顾不上周遭害怕的眼神,大步跨进屋中,先是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随后这才看见自己的女儿坐在椅子上,身边有大夫正在为她包扎伤口。
“这是怎么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看着李怀敏包着纱布的双手,转头看向圆脸少女怒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小姐的么?”
圆脸少女看着他目中怒气,面色凶恶的样子,立刻跪下来连连求饶。最后还是李怀敏难得开口为她解了围:“此时与他们无关,爹,女儿有话想对您单独说。”
李似德挥了挥手,圆脸少女连忙起身,领着大夫逃一般的离开了屋中。
见人已经走完了,他这才坐到李怀敏的对面心疼地看着她地双手骂道:“这群不长眼的奴才!”
“与他们无关。”李怀敏摇了摇头,随后面色惨白地问道,“阿渠哥哥当真去司家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