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若有所思,王家的仁义都是表面文章,这一世夏家没有遭难,还追封了伯府,他家自然不会主动上门退婚,可这样的人家,姐姐嫁进去又怎会幸福?
“好了,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这香料铺子吧。香是好香,可买的人却不多,到底是小巷子里的店铺,市口不太好。要不然,回去跟娘说说,到长安街上再租个市口好点的商铺如何?”
夏沅回神:“这里挺好的。院子里什么工具都有,前掌柜的还给我留了好些香方,做生意的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
“若留的香方要是好的,他自己怎会经营不下去?”夏彤怀疑。
“我有数的,你就别管了。”夏沅不好与旁人细说香方都是她自创的,毕竟之前没人见她弄过香,蓦然说自己会惹人怀疑。
夏彤见她笃定,便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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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斜的生意还没起来,但夏沅对自己的香有信心,只要坚持做下去,回头客总会多的。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夏彤和王家的婚事。
夏家被赏赐之后,王夫人倒是来过夏家一回,不过那一回她只是说来吊唁,绝口未提夏彤和王三郎的事。
其实现在只要王家说一句算了,夏家这边把信物退掉,这口头婚约便算作废,偏生王家既不提退亲,也不提成亲,就那么模棱两可的拖着。
这情况大致有两个可能。
第一,王家厚道,顾念夏彤在孝期,因此不提亲事,一切等孝期过后再说;第二,王家在骑驴找马寻退路,没找到合适的之前就先吊着。
凭夏沅对王家的印象,她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毕竟就算夏家如今成了恩义伯府,却是个谁都知道的空壳伯府,说句不好听的,恩义伯人都没了,留下个幼子和一门女眷顶什么用。
但夏沅的猜测没法和家里人说,她们向来没什么主见,就算说了也只是让她们平添担忧,一切还是得靠夏沅自己调查确认。
夏沅前世干的就是暗地里查人的事儿,查个王三郎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一查还真让她查到了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王三郎其人,表面上是端方君子,背地里竟是个风花雪月,流连花丛之辈。
夏沅跟踪了他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光是翠玉轩他就来了三回,算上今天晚上就是第四回了。
前世的姐夫是这样的人,王三郎也是这样的人,姐姐这是命犯渣男吗?
站在一株茂盛的柳树下,月乘河两侧皆是秦楼楚馆,红绿灯笼高高挂着,映照着周围夜色靡靡,正好掩盖了那些白日里道貌岸然,夜里来声色场所寻欢作乐的人的嘴脸。
忽然夏沅看见几个勾肩搭背的人从月乘河的拱桥上下来,她眉心微蹙,暗自将身影藏得更好,只静静等待那人走过。
袁翊凭着多年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警觉性,远远就知道那株柳树背阴暗处藏着个人,原不想理会,谁知楼上灯笼一晃,光线变换之际,他隐约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尽管那道身影躲藏得非常迅速,但他还是认出是谁。
夏沅那个毒妇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在憋着使什么坏?
心中满是疑惑,袁翊把喝醉酒的杜旭往冯瑾身上一推,对杜旭的长随说:
“送他回去,这点量也好意思出来跟人拼酒,下回别叫我来善后了。”
长随连连应声,冯瑾也是无奈。
今晚酒局是杜旭定的,他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着喝着就拼起了酒,他拼不过便叫小厮去把冯瑾和袁翊都喊了过来。
看着冯瑾和杜旭被下人们簇拥着上了马车,袁翊再次折返,见夏沅仍在那树后站着。
“看什么呢?”袁翊远远嘀咕了一句。
想了想后,干脆加快脚步来到夏沅身后,再她反应过来之前,率先与她躲到一处,抬手将她的拐杖从面前格挡开。
“啧,见面就动手,你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