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代表我们太女殿下过来的,”那女子回答道,“按理说,是不应该向你们的淑君和公主行礼的。”
“可你并不是安太女!……”
底下再说什么,罗鹄凤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他低声问羽一,“这女子的名字,是叫樱子吗?”
“她是礼部主事苏倾蓝,寒门出身,中举之后娶了李家旁支的一个庶子为夫。”
怪不得这么年纪轻轻就能坐上正六品的位置。安国的礼部侍郎正是李家家主的胞妹,安太女罗凰凤的亲祖母。
“你觉得,樱子会是她的化名吗?”
羽一沉默了下,轻声道,“也有可能是小名。”
罗鹄凤差点儿给气笑了:谁家出来见人用小名儿的?再转回头,他不由心中一动。抬头,他看到,在斜对面的屋脊上,正有一个和他们一样穿着的身影。猝不及防间,他和那人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里都不由浮现出惊愕。
“影卫!”羽一一眼就认出来了,对面的人,正是之前将人引到官驿的影卫。
“你说什么?”罗鹄凤也吃惊了。这么巧?他们又遇上了?
再转头回去,斜对面屋脊上的人影儿已经不见了。罗鹄凤没有犹豫,起身就追影十。
影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倒霉。她真是偶然遇上了尤淑君暗夜出宫,感觉蹊跷才跟上来的,谁知道,罗鹄凤也正躲在尤家的屋脊上窥探。她也认出罗鹄凤来了,不想横生枝节,所以才转身就走。不想,罗鹄凤看到她,竟是好好的窥探都不窥了。
实在被追的没办法,影十干脆停下脚步,一转手里的峨眉刺,正面迎战罗鹄凤和夜魅统领。
罗鹄凤也没想到,他竟是把个影卫给逼急了。见影十如此,他微愣之下,心中灵光闪现,直接问道,“任玖在宁京?”
任紫琳约他在鬼哭崖相见,而鬼哭崖在宁京远郊,他觉得,任紫琳至少是住在宁京之外的。但影十的反应又有些不对。她明显不想他二人继续跟随下去,这才不顾一对二的局势,停了下来。想来,任紫琳的居处,距离不远了。
影十不是个多话的人。在安国的时候,她和影六搭档,影六在明,她在暗。她见过罗鹄凤无数次,知道他忌惮九公主,但也只是忌惮九公主会不会对安国不利。更多的时候,忙碌的他,对九公主是无视的。因此,影十竟是从来都不知道,他如此的聪明。不过,她半点不虚,丝毫不改一个人对战罗鹄凤和羽一两人的打算。
但不管怎么说,罗鹄凤都是安皇目前最看重的女儿,她安排在罗鹄凤身边的羽一,的确是夜魅中的佼佼者。且,罗鹄凤也不是个草包。等到头二匆匆出现的时候,影十已经受了伤。
加入战局,头二偏头先对影十道,“走。”
影十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退。罗鹄凤想拦她,却被头二转身用另一只手里的短尺拦住。
“二殿下,我家主子有请。”
和影十一身夜行衣不一样,头二上身穿昙花暗纹锦衣,下身罩大摆如意月裙,脸上戴一层薄薄的、用珍珠勾在脑后白色面纱,头上梳着反绾髻,髻上戴着黄金篦;体态风流,又英姿飒爽,端的是妖艳又迷人。罗鹄凤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一招,他就知道,这个打扮富贵的女子,可比之前的影卫厉害的多了。
他追踪影十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见任紫琳。要真说起来,还是他对影十的好奇更多些。此时听到头二说任紫琳有请,他顿时有种莫名的心虚。
才打了人家的人,就上人家的门,任紫琳不是要找他算账吧?虽然,他才不怕!
走在姿态婀娜的头二身后,罗鹄凤肯定,这也是个影卫。不过,影卫都是用双武器的吗?之前穿夜行衣的那个是,眼前这个头前带路的也是。
他的猜测,还真是半点儿没错,任紫琳就在宁京的北城区。
阁内厅里,并非任紫琳一人。锦绍与她隔着一张圆桌,对面而坐。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菜肴,最中间还有一个圆圆的,有两层,顶上摆放了许多水果,一侧写着“生日快乐”四个红色花体字的物事。罗鹄凤走进来的时候,锦绍正拿着刀切那东西。他的神色谨慎里透着虔诚,好似他面前的是什么了不得东西一般。
这了不得的东西,当然就是蛋糕。任紫琳让人才试验出来的。之所以实验这个,正是因为陈芝明生日的到来。既然是生日会的主角,陈芝明刚才就在。这也是为什么没对着门的那边,蛋糕已经少了一块儿的原因。
锦绍落到从蛋糕上切下两块,一块儿推给任紫琳,一块归他自己。罗鹄凤看到,这蛋糕看着就软糯可口,中间一道淡黄,一道奶白,间或还有些水果块的样子。
“九公主,”尽管身上穿着夜行衣,罗鹄凤却是半点儿也不扭捏。他先抱拳和任紫琳打了招呼,又转头去看锦绍,“圣子。”
“圣子”两个字,他的落音比较重,好似生怕锦绍认不出来他似的。
事实上,他和锦绍之前虽然见过几面,但也仅仅是见过几面而已。锦程频繁被召,持腰牌自由出入安皇宫,却严禁天师教里的其他人与安国的权贵们来往过密,特别是如今已经都成年的三位皇女。锦绍身为天师教圣子,也不例外。但锦程身上的圣宠半点不虚,得知天师教圣子是锦程的亲弟弟,安皇毫不吝啬的也给了锦绍一个御封。虽然这御封当不得朝廷中的一官半职,却更是坐实了锦程身上的宠爱。
作为锦程的亲弟弟,锦绍深知,外面对安皇和锦程之间的猜测一点儿都没猜对。锦程,只是安皇推出来考验安国朝臣和三位皇女的工具人而已。可惜了,这种话说出来也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