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小姐在府里就如同才草芥一般,任打任骂,从来不被当人看待。
明明她那么尊贵,明明她才是骁骑侯府真正的主人啊!
先主的记忆一一涌来,带着强烈的恨意。馊掉的饭菜,烂了的床褥,冷硬的巴掌。
一次一次的折磨,仿佛潮水一般,压的虞倾枭几乎喘不过气。
她目光锐利如剑,伸手点了最后缩着的两个婆子:“前日推我下水的,便是你们两个吧?”
那两个婆子都是虞华月的心腹,更是最狗仗人势的两个。
两个婆子瞬间抖得和筛糠一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上前来:“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这都是三小姐让我们做的,我们不敢不从啊!”
她们死命的磕头,性状凄楚,仿佛两条可怜的败犬。
虞倾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笑道:“原来是受人指使,那便算了。”
两个婆子都傻了眼,似乎根本没想过虞倾枭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
连杏落都焦急不已,她全然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什么。
却又见虞倾枭直直坐在主位上,一只手在花红漆楠木桌上似有似无的点着。
她吩咐道:“杏落,今日天色已晚,你去睡吧。”
可这小姑娘也是执拗,虽然不多问,却还是站在她身侧:“小姐不睡,奴婢也不敢睡。”
“哦。”虞倾枭的五指点了点,传来扣动桌子的声音,“那你坐下吧。”
杏落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搬了个梨花木的小板凳坐在下面。
她不再开口,只是收敛起笑容,冷眼看着堂下跪着的众人。
一时间无人说话,也无人敢起身。一众丫头婆子是腿也麻了,腰也酸了。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夜色越深,虞倾枭眸光也越深。
直至第一个婆子跪不住了,噗通倒在了地上。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就如同一排倒栽葱一样,纷纷滚倒。
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有一个青衫的小姑娘,外加两三个年长些的婆子。
那两三个婆子也快坚持不住了,双腿和筛子一样瑟瑟的狂抖着,只是仍旧死撑。
青衫的小姑娘更是脸色惨白,她死死咬着唇。鲜血点点晕染而出,浸红了齿线。
虞倾枭仔细打量了她们,记忆里,竟然真的没有原主被她们欺负的画面。
杏落也低声道:“小姐,让她们几个起来吧。张嬷嬷李嬷嬷和陈嬷嬷都是好人呐,小姐不知道,她们都偷偷给我们塞过好吃食,是心善的。”
“嗯。”虞倾枭的目光却一直锁在那个青衫姑娘身上,虽然是粗布衣衫,可她眼神执拗如铁,跪的也笔直,一看就是有功夫傍身,“她是谁?”
杏落就知道自家小姐会问,凑近些道:“她是买回来预备给二老爷作姨娘的。据说父母都是官家,只不过后来遭了罪,这才沦落到被卖掉。”
虞倾枭了然的点点头,起身走到还跪着的几个人身前:“诸位请起吧,日后骁骑侯府上下适宜就交由诸位妈妈们主管了。”
一直跪着的几个嬷嬷一听这话,近乎喜极而泣。不仅没有责罚,甚至还提拔了他们的地位。这样的事情,她们连想都不敢想。
张嬷嬷已经没了力气,仍笑的眼中水色闪烁:“小姐果然是明主,老奴就知道,总有一天骁骑侯府会重新回到小姐手上。”
虞倾枭吩咐四下的侍卫将三个嬷嬷扶着坐到一旁去,又对着那青衫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顿时也松了一口气,豆大的血珠从唇边滚下来,却仍旧没有放松的跪着:“奴婢原名柳露沉,之前的三小姐说不好,改成了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