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棠挑起发尾的绛珠,漫不经心道:“还能是谁,你们骁骑侯府除了一个嫡小姐,还有谁有面圣的资格吗?”
虞二老爷神色一凝,他如今虽然掌权,可自己并无官职。
平日里,都是靠着虞清宵的父亲,也就是他大哥的官职才得以作威作福。
沈佑棠这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可他根本不敢得罪人家。
但比起尴尬,虞二老爷更是紧张起来。他极少过问后宅的事情,但几个女儿欺负虞清宵的事情他并非毫不知情。
好在虞二夫人轻轻借着斟酒靠了过来,低声宽慰道:“无妨,她不敢说。”
虞二老爷一想到虞清宵那副草包模样,也安下心来。见沈佑棠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赶紧起身道:“请世子稍等,已遣人去唤了。”
沈佑棠嗯了一声,便阖上双眼不再理他。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水袖炸开一朵赤红之花,却无人欣赏。
沈佑棠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虞二夫人还是谨慎了些。亲自带着人去找虞清宵,还吩咐了丫头将水月阁清扫干净。
水月阁是骁骑侯府最为华贵的居处,乃是为了虞清宵的生母敕造而成。
自骁骑侯夫人离世后,水月阁就由虞清宵住着。
不过二房见她性格懦弱又无人管束,便将她撵到了一处荒废破宅去了。
每当逢年过节宫里来人时,二房便会将水月阁打扫干净,再给她换上华贵衣裙,仿佛虞清宵还是那个万千宠爱的嫡小姐。
可惜的是,她过于惧怕二房,从来不敢多言。这么多年,但凡她多说一句,也不至于被欺压至死。
不过这一次,虞二夫人突然发现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一行人捧着衣裙钗饰走到门口时,虞倾枭正坐在石桌前削着木棍。
那小刀在她纤细指尖跳跃飞舞,仿佛一条游鱼一样灵活。
木棍很快便被削成一根精巧的木簪,虞倾枭随手一挽,便将一头墨发束起。
她坐的很直,蜂腰薄背,有些过于瘦削,却像是一片尖锐的竹片一般,轻易就能让人感受到锐利和危险。
虞二夫人心中一紧,自有警醒害怕之感。
虞清宵那个废物似乎真的不一样了,如果她向沈佑棠告状该怎么办?
倘若她们欺压嫡女这件事被摆到明面上,便是重罪。
她细想起,几年前她怕虞清宵童言无忌,便会在宫中来人时暂时毒哑她,只说是高热的后遗之症。
有了对策,她即刻就唤了夏嬷嬷拿来药粉,下在酒盅里。
虞二夫人自认小心谨慎,都是在门外谋划。却不想虞倾枭前世为将,处处留心谨慎,看似不动声色,实则都听在耳里。
虞二夫人见那琉璃盏里的清冽酒色,安下心来。
一面笑意温柔,亲热体贴的唤道:“清宵,二娘来看你了。”
虞倾枭心里好笑,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冷眼拉住要行礼的杏落,冷声道:“我这儿破败,恐怕脏了虞二夫人的鞋,烦请滚出去。”
这话极重,一时跟着虞二夫人的下人都惊掉了下巴。也不敢说话,只能面面相觑。
这还是那个木头铁块一样的四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