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意料之外情理之外地成了被圈子排除在外的那一个,倒不是因为他天生孤僻或者自命清高。
主要是他真的插不进去话。
人家聚一块,聊科研聊期货聊葡萄酒,他现在只懂哪个季节的西兰花更便宜。
百无聊赖,于是出了房间,走到外面吹风换气。
阳台栏杆上扒着个姑娘,正在看景,牛仔裤,白衬衫,染了一头有点儿非主流的紫发,看脸也是个亚裔。
李沐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号同学,为了避免尴尬,还是主动用英语搭话道:“天气不错,但是有点儿云会更好,不是吗?”
她吓了一跳,有点儿惊讶的转过身来,定了定神道:“李沐?好久不见。”
伴着熟悉的嗓音,琐碎的记忆涌上心头,一点儿一点儿汇聚成一张面孔,却又与眼前这张是绝然不同的,李沐不禁脱口而出“你是....不会吧...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话音刚落,李沐就后悔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没关系,高中那会儿,我好像是挺胖的。”她没心没肺地摆手笑道。
没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李沐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跟人聊天的吗?”
她摇了摇头,笑容有点儿无奈:“感觉他们都变得好厉害,我根本插不上话。”
“同感。”李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和她碰了碰杯。
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开了,相伴四年的同学,彼此又都是少数族裔,就算交集不多,总是有心留意着对方的。
李沐记得她是个加拿大籍韩裔,韩文名汉字译作孙承欢。
她说她高中毕业回老家参加了选秀,现在在做偶像歌手。
李沐对这个行业并不了解,当然就没多发表评论,只奉承惊叹几句算作回应。
她又问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李沐答曰无业游民,等待竞争上岗中。
她知他在说笑,却也没多问。
等差不多聊到无话,宴席也将近结束了,她主动提出留电话,说下次去hg,一定联系她,让她尽尽地主之谊。
李沐拨着号码,微笑着问:“名字存什么?”
她款了款头发:“存wendy吧”
“wendy是?”
“艺名。”
“噗”
面对着面,两个人掩面而笑。
很多年以前,也是这样的。
开车回到那不勒斯郊外的旅馆,裴店主已经睡下了,旅店门前的花园里,篝火烧得正旺,有几个青年旅客在烧烤。
月色下,吉他声悠扬,伴着意大利乡间的古怪小调,别有一番情味。
李沐拆开他老爹寄来的信,信里没有互道珍重,没有父子情深,白纸上只简单落着一句话:
“跟我干,来不来?”
于是划开手机,拨通那个许久未拨,几乎生疏的号码。
“喂,儿子,想好了?”
“老头你想让我去哪儿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坐不住,不急,地址一会儿发给你,再好好休息两个月。忙呢,挂了啊....”
“喂...死老头。”
李沐满头黑线的放下电话,拿过合同,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旋即又笑了。
闲了这么久,是该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