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仆邓盛忽然出声。
“陛下,讨平两郡匈奴贼兵后,是否要将南匈奴彻底抹去?”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静。
未几,太中大夫桥玄再度睁开浑浊的眸子,冷硬出声。
“如此蛮夷匪类,当除恶务尽!
陛下,臣谏议斩草除根,彻底诛灭南匈奴!”
光禄勋丁宫毫不犹豫地出声附和道:
“臣附议!
一则此番灭掉贼军后,南匈奴将无兵可用,待我大军杀至,定可永绝后患!
二则南匈奴所占之地,多优良草场、马场。
若是抹除南匈奴,则我大汉便可收获数十万优良战马!
且能够占据马场,不断产出良马。”
大司农张温却是眉头大皱,出声反驳道:
“此举不可!匈奴几乎全民皆兵,但凡能够爬上马背者,皆可作战。
虽其兵甲器械不足,然庞大人数仍是巨大威胁。
此外,我汉室子民不通育马放牧之道,偶有通悉者,数量亦根本无法撑起庞大马场。
再则,逐牧之产身为落后,不利朝廷发展。
是以,臣谏议诛除首恶便可,对于普通匈奴牧民,当行怀柔之策,让他们为我大汉牧野四方。”
少府刘宽亦是出声支持道:
“臣赞同大司农之言。
此番出征本便会耗费极大国力,若再与南匈奴全面开战、尽数诛除;
战线拉长且不谈,辎重供应不及也先不谈,单单是何时能够终结战争便无法预测。
倘若战争持续半载以上,朝廷国库根本无法支撑!
此外,若尽除南匈奴,那臣服于朝廷的乌桓、羌族部落,又会如何看待朝廷?
若是让他们胆寒,怕是会立马起兵反叛。
届时,我大汉必然边疆不宁、战祸不断!”
大鸿胪曹嵩冷笑一声,出声驳斥道:
“南匈奴尽起大军反叛,倘若只是击溃,而不施以严惩,岂非让其他部族争相效仿?”
刘宽皱眉反驳道:
“事情起因十分清楚,南匈奴之所以会尽起大军侵袭,乃是因为与太原王氏及河东卫氏生了嫌隙,此举是为复仇。
同时,也是因为南匈奴单于及一众中立贵族被囚禁,左部贵族以下作手段掌了大权,这才会有此祸。
只要击溃匈奴大军,将南匈奴单于及一众中立贵族解救而出,他们必然对朝廷感恩戴德。
如此,再恩威并施,便可让南匈奴对朝廷死心塌地!”
“这……”
曹嵩不由一滞,冷哼一声不再出言。
刘宏眉头微皱,略一思忖后,摇摇头出声道:
“关于如何处置南匈奴,且先待击溃了贼军,再视具体情势决定。”
此后再殿议安排了一应具体事务后,此次朝议便告终结。
清凉殿。
张让安排太监宫女自冰窖中取来瓜果奉上,之后走到正斜躺在床榻上的刘宏身侧,小心翼翼问道:
“陛下,既然那匈奴骑兵之目标乃是两大士族,何不将发兵时间再拖的久一些?
这些个士族,可是国之蛀虫!
能够借外力敲除,应是幸事一件啊……”
刘宏揉着额头,无奈道:
“朕自然也想。
只是,士族势大,真要是逼急了他们,于朝廷安稳无益。
况且,鲜卑等部族时时寇掠边关。
倘若时间太长,被他们察觉到有空子可钻,定然又是一番乱象。
眼下便看那些匈奴骑兵是否强势,倘若能在大军赶到之前便让两族元气大伤,朕也算心中欣慰矣。”
张让一脸恍然地点点头,随后揪心道:
“真是苦了陛下,为大汉安稳操碎了心……”
刘宏自嘲一笑,摇摇头不再言语。
张让十分明智地闭了嘴巴,跪倒在地,为刘宏敲起腿来。
……
前殿广场以西,沧池拱桥。
曹操负手站在拱桥中央,眺望着波光粼粼、清可见底的沧池,心中跌宕起伏。
想他曹孟德,及冠前后任性好侠、放荡不羁,外人皆不正眼相待。
而今年岁已是二十又八,终于有机会可以一展身手了!
此番虽只是挂了个羽林左监之名号,然麾下却统带一千羽林左骑,资本已是不俗。
毕竟,羽林骑之所以被称为羽林缇骑,那可是因为羽林骑尽是具装重骑兵!
手握一千具装重骑兵,他不信此次打不出一个名头来!
心中思绪起伏,想到激动处,曹操几欲引吭长啸。
出身宦官之后又如何?不被正眼相待又如何?
总有一日,他曹孟德要让世人敬之、畏之!
而此番讨伐匈奴,便是一个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