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林冬8
那夜她无助地对自己唤出的那声“师兄,你别管我。”如今想来,或许在很久之前她便已经劝过自己回头,只不过又被他无意间的几声温情暖语所迷惑终究没有割舍掉。
沈颂将手里的茶杯扣在了缓缓地搁在了桌上,直起身回到了床榻上。
眸子再次合上之时心里便明了了。
十一年,他有逃不掉的责任。
他娶她。
不为同情也并非施舍娶了她后,他会好好地爱她。
躁动了半夜的心在这个念头浮现了出来之后终于慢慢地安稳了下来也没再失眠。
翌日天色一亮,沈颂起床褪下了那身常年不变的青色布衫主动换上了以往从不会去碰的灵山家服。
今儿是林冬的生辰。
林常青和韩夫人为了庆祝跑了十一年的女儿归山特意给了众弟子一日休沐,不读书,不练功,不采药,只管玩乐。
一大早庄子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颂一袭白衣从那长廊下经过所过之处犹如被施了消声的魔咒,霎时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从未见过沈颂穿家服。
韩夫人一口一个“孽徒”,早就对外扬言沈颂已被逐出了师门,虽说人人都知道那话可信度不高,但每回沈颂回来,都是一身青衫,从不会穿家服,众人便也渐渐地适应了沈颂的叛出师门。
今儿却又见他同众弟子一样,一身白衣玉冠现身,不由纷纷愣住,彻底地忘记了昨儿韩夫人的那句,“活埋了。”
沈颂面含微笑,脚步从长廊上从容地下来,对着挡在他前面,忘记了挪动的弟子,温和地说了一声,“借过。”
那弟子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紧张,赶紧挪了道儿,“大,大师兄。”
许是常年心态好,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沈颂急躁的缘故,即便是即将步入二十九的年纪,面对跟前一群年轻的弟子,也丝毫看不出老成。
清隽儒雅的脸上,反而有了青涩之年没有的稳沉,比起在场的年轻弟子,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沈颂的脚步刚上了韩夫人正堂门前的台阶,底下的一个弟子便忍不住撞了一下身旁同伴的胳膊。
“你看见了?那是大师兄?”
“看见了。”
“难怪咱们师姐追了十一年这气势咱们何时才能及得上”
“你要是努努力,气势倒是可以跟上,不过这样貌,恐怕只能重新投胎,回炉重造”
“可别埋汰我了,谁不知道大师兄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咱们再努力了又如何”
话音一落,跟前的正堂内便飞出了一物,接着韩夫人的斥责声传了出来,“混账东西。”
众弟子:
沈颂及时地侧身,躲过了韩夫人扔过来的那个茶盏,脚步立在屋内纹丝不动。
韩夫人,林常青,林冬都在。
余景萧也在。
沈颂到了门口时,韩夫人正在训话,“平日我怎么同你交代的,你身为师兄,不以身作则,不仅不给师弟师妹们树立一个好榜样,还带头纵火”
“师母,不,不是我纵火,是”
“你还有理了”
沈颂就在韩夫人的起头上,一脚跨了进来,平静地唤了一声,“师父,师公。”
几人顺着话音望去,目光齐齐地落在了他身上的家服上,韩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心头突然窜出来的怒气,已经不能用言语发泄出来,只能动粗。
一声“混账东西”骂出来后,韩夫人心头的怒气多少平息了些,讽刺地看着沈颂道,“这身衣裳怎么能配得上你大当家,大当家的也不怕丢了身段。”
沈颂恭敬地同韩夫人行了一个礼,认真地回答道,“配得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往日,韩夫人拿着他开刷,任凭她如何讽刺,也不见他能憋出个屁来。
今儿竟然说话了。
韩夫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满腹的讽刺之言,正要铺天盖地地落在他身上,搭在椅环处的衣袖突地被身旁的林常青一扯,韩夫人不耐烦地回头,便见林常青便同她使了个眼色,对着她,瞟了一眼正坐在那,平静地剥着瓜子的林冬,悄悄地用口型说出了两个字,“智取。”
吃了十几年的亏,是人都该长记性了。
昨儿夜里两人就谋划好了应对之策,不能在林冬面前欺负沈颂。
越欺负,怕她越护短。
韩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将满腹讽刺之词又吞了下来,转过头先打发了余景萧,“明知故犯,下去先蹲两日马步。”
余景萧却没起来。
“师母”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