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清月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多时他们便瞧见了姗姗来迟的沈清月的马车。
赶车的是洛杨和商陆,马车停下后,车上下来四个姑娘:沈清月和她的两个丫鬟,以及今日脸上画着扶桑花的桑末。
“抱歉,我们来迟了,叫两位公子久等了。”沈清月略含歉意道。
“无妨,是我们早到了。”薛崇枫将沈清月她们请进了酒楼中,薛崇羽是最后一个进去的,跟在桑末的后面。
桑末一进酒楼,便被里面弥漫的各种佳肴珍馐的香气吸引了:左闻闻又嗅嗅的,一双黑白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薛崇羽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跟个小狗似的……”
桑末扭过头来冲他龇牙。
刚好要上楼梯,桑末忙着对他耍凶,没留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薛崇羽下意识地伸手捞住了她:小丫头身子细瘦,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臂弯里,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凶凶的表情,以及唇角的两颗呲出来的小虎牙……
“还不把牙收回去,显你牙白啊?”薛崇羽将她扶稳站好,打趣了她一句。
桑末眨了眨眼睛,闭拢了嘴巴,懵懂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而跟着栀素往楼上走去了。
这顿饭初时自是吃得融洽尽兴,其间沈清月在饭菜全部上来之后,暗示栀素下楼将饭钱付了,可栀素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声告诉沈清月,薛公子已经提前付过钱了。
沈清月皱了皱眉,同薛崇枫说道:“薛公子,这顿饭本是说好我来请的,怎好让你花钱?”
薛崇枫笑道:“我与这酒楼的掌柜甚是熟悉,因着经常在这里待客,所以提前在酒楼里存了些钱,想必是掌柜的直接从中扣去了。下次咱们换个酒楼,沈姑娘再请也不迟……”
这顿饭还未吃完,他便又提及了下一次,饶是沈清月再迟钝,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且不论是先前的登门道歉,便是后来帮她请工匠买家具的事情,这位薛大公子做的一切,似乎已经超出了两人还只是泛泛之交的朋友的范畴。
这时候,薛崇枫又拿出了四个小巧精致的饰盒,分别给了沈清月和栀素、绿竹以及桑末。
“昨日家妹让我帮她去首饰铺子买几件首饰,我便顺手多买了几件,沈姑娘看看可是喜欢?”
正埋头吃饭的薛崇羽暗中撇撇嘴:哪里是顺便买的,分明是昨天专程去挑的。
沈清月打开,她的饰盒里面是一支浑体通透的玉簪,而栀素和绿竹手中各是一支花簪,至于桑末,她一直低头吃肉,并不关心那盒子里面的东西。
沈清月看了一眼便阖上了,没说收下,也没说不收,只是暂且搁在手边,淡淡说了声:“薛公子有心了。”
薛崇枫见她并未露出十分喜欢的样子,以为自己挑的礼物不合她心意:“沈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个,改日我再换个别的……”
“薛公子莫要麻烦,这个就挺好的。”沈清月虽是这样说着,却再未看过那盒子一眼,她语调温软平和,又似带了感激之心,说道,“我来青川原本只是想散散心,纾解和离后的情绪,没想到还能结识薛公子这般爽快大方的朋友,实在是清月的福气……”
她说完这话,果然瞧见薛崇枫面上一怔:“和离?”
“是啊,”沈清月眸中漫出一层薄薄的凄凉来,“我姻缘不顺,嫁人三年,难归一意,与夫君离心,才和离不久……”
此话一出,莫说是薛崇枫,就连薛崇羽也抬起头来,满目惊愕地看着沈清月,显然没有想到她竟嫁过人。
片刻的沉静后,薛崇枫表情僵硬地说道:“沈姑娘这么好的人,是他不懂得珍惜……”
沈清月饮下杯中酒,浅浅苦笑一下:“薛公子说的是,我也是这般想的。”
本是宾主尽欢的一顿饭,最后却以各腹心事告终。
在回山庄的马车上,栀素忍不住同沈清月说道:“小姐,你是不是也瞧出了薛公子喜欢你,才故意提起和离的事情的?”
“是啊。”沈清月今日说起和离之事后,便没控制住喝了许多酒,此时已然有些微醉,“这种事情还是尽早告诉他比较好……”
“我瞧着薛公子样貌品性都不错,又对小姐这般用心,小姐此时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怕是要将他吓跑了……”栀素可惜道。
“要走的人总是留不住,早说晚说都一样的。”
栀素瞧着自家小姐这般消极的模样,既心疼又无奈:“这位薛公子错过便错过了,我瞧着小姐对他也没生什么心思。只是小姐以后若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为自己多谋划一番,别再动不动就把人吓走了……”
“真正喜欢的人?”沈清月呵的笑了一声,“傻丫头,真正喜欢一个人很累的……”
“那是因为小姐之前遇人不淑,”栀素振振有词的劝解道,“倘若遇到小姐真心喜欢的,且也真心喜欢小姐的,那两人在一起必定欢喜幸福,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绿竹扯了扯栀素的袖子:“小姐心情不好,你少说几句吧。”
栀素悻悻收了口,小声咕哝道:“小姐心情不好还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负心人?一想到他和那个公主在一起我就好生气,也不晓得佛祖有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叫那两个人不要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