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她十六岁,他十八岁,同时就读于梁城四中高一九班,那是属于她们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在那段时光中,他给她最纯粹的关怀和温暖,他是她最干净的依靠和希望。
后来,她十八岁那年,他为了她永远的离开了。
当她的生命当中不再有他的出现,她对他的感情经历过光阴的沉淀,成为困住她一生的深爱,无怨无悔的深爱!
池冰以史上最快速度打理了自己,背上书包,锁好门,蹦上申家庆的自行车后坐。
他骑车,她坐车,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旧自行车飞一样的冲出铺满青石的小巷。
初夏时节的早晨还有些微微的凉风,清晨的露水在青石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瘢痕,阳光斜斜的照着路边的一草一木,和小路两侧老旧的房屋。
刚刚拐出巷子口,申家庆伸手从前面递了个纸包给她,“冰儿,馒头夹白糖,快点吃。”
眼泪骤然冲出眼眶!
馒头夹白糖!
她疯狂的想了三十一年的东西,在她们重逢后的第一个早晨被他塞在她的手心。
她的少年,从来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更从来不曾让她失望过。
馒头有点发黄,顶尖开了花,是平常家里自制的那种,横着掰开,中间夹了一小薄层白糖。
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等待,更来不及说些什么,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这一刻,她已经期盼得太久,太久!
一把撕下外面包着的英文作业纸,迫不及待的把馒头塞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
眼泪流得更凶,仿佛是条怎么也流不完的小河。
浓郁的麦香,甜蜜的滋味儿包围了她,让她干涸了几十年的心田终于获得她最想要的灌溉。
她忽然觉得,这样就够了!
每天吃着他带给她的馒头夹白糖,每天一起去上学,在这充满苦难的生活中彼此相依相伴,真的够了,她从不奢望太多!
其实,馒头的面粉很粗糙,也并没有夹多少的糖,色香味儿哪一点都远远比不上她曾经吃过的那些玉肴珍馐,可她就是爱死这个味道。
是这个味道!
她想了三十多年的味道!
来自家庆的温暖的味道!
一个普通的馒头,在当年,对于生活困窘的他们来说,算得上难得的美味,更是池冰艰难的青少年时期仅有的温暖,是支持着她一步步走出痛苦深渊的光明。
当年申家的生活还算过得去,但属于申家庆的,也不过是个剩馒头而已。
她小时候听熟识的人言来语去中隐晦的说过,申家庆不是申爸爸的种,在申家很不受待见。
前几年,他妈妈活着的时候还好,最起码每天能喂饱肚子,不至于三餐不继。
去年,他妈妈因病去世了。没有了妈妈的庇佑,本就在申家没什么地位的申家庆,处境更是雪上加霜,经常是只有一顿早饭支撑一天。
那段时间,申家庆的境况实在糟糕到了极点。
但就是这样一个馒头,申家庆十次有八次都省下来留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