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风的夏夜,闷热的空气里蛰伏着一只让人烦燥的怪兽。老旧的,带着补丁的蚊帐里,司南不停的翻来动去,仿佛这般就能让身子下面的凉席更凉爽一些。
半晌,司南猛的坐起来,掀开蚊帐,趿鞋下床,来到不远处的窗户前,面无表情的朝外看。
窗外,没有所谓的万家灯火,只有几盏并不明亮的昏黄路灯。而路灯下的野花无精打采的垂着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是由几栋六.七十年代建盖的筒子楼组成的家属院,四面筒子楼,中间一块种了树木花草可以晾晒衣物的小广场。
这会儿子小广场上铺了不少凉席,不少人都席地而卧的睡在那里。
司南想就算没有风,那里也应该比筒子楼里凉爽些的。
长长的筒子楼里,一条不算宽的走廊将所有的住户分成左右两个方阵。走廊里各家各户都摆了一张不算宽的灶台,于是这条过人的走廊就更窄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这般设计还是无意操作,走廊左右两边的住户房门都是错开的。
也就是说,间接保护了隐私的同时,也彻底隔绝了通堂风这种天然空调的存在。
走廊窄小,各家各户的使用面积也都不大。甭管一家几口人,每户都是堪堪二十平大小的房子。
司南家,嗯,姑且称之为她家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并且成为一个同名同姓的十七岁小姑娘。
就很...耸耸肩,就很莫名其妙。
轻轻叹了口气,司南不由再次环顾这个不算大的小家。
20平的使用面积,被兼并成了一大一小两间屋子。里间住了司南,外间住了司南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胞兄弟。
没错,就是三胞胎。
十七年前,司爸随军征战,负伤后不幸跌入大海,尸骨难寻。司妈闻讯后拼死生下三胞胎,将三个孩子留给寡居多年的司奶奶后便撒手人寰了。
因司爸被定义为烈士,司妈又是工厂的正式职工,所以上上下下都颇为照顾这一老三小。
他们家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就是工厂的家属房,哪怕司家十几年没一个在工厂上班的,该分房子的时候分房子,该分福利的时候分福利。
今年,兄妹三人都高中毕业了。老大司东被安排去部队当兵,老二司南被安排进厂工作,而老三司北就得按着政策下乡做知青。
三胞胎里,老大司东身体最好,其次便是排在中间的司南小姑娘。而老三司北打从娘胎里趴出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相较于兄姐,整个人文弱的不行。
如今谁不知道下乡又苦又累,一但离了城市,想要再回来比登天还难。再加上司北的身体又是那种情况,弄不好旁人下乡是下乡,他直接成了下葬。
原本老大司东是想要替弟弟下乡的,可今年不招女兵,司北的身体情况又过不了体检那一项,若他不去当兵,转头下乡,那弟弟妹妹还得有个人下乡。
这主意一看就是个亏本的买卖。
好在司爸当年的战友给司东出了个主意,先叫老三司北进厂子做工人,让小姑娘司南下乡去。等明年过了十八岁,他和司东再在部队上使使劲,给小姑娘寻个门可以随军的好亲事。
这样一来,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兄妹三人自司奶奶去了,便相依为命多年。哪怕是没有利用亲事离开乡下的主意,小姑娘也会替自己的弟弟下乡下的。
毕竟跟弟弟的小命比起来,她下乡只是吃些苦头而已。
所以司南就不明白了,人家小姑娘是自愿下乡的,为啥她会一觉醒来就从现代来到七二年,并且成了另一个司南。
难道是就业压力太大了?
也不对呀,她明明都已经收到了国家动物园的试用期合同了呀。
歪了歪头,司南伸手赶了赶窗边的蚊子,收手回来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是因为它吗?
虽然看不见,但司南却知道自己的掌心里有一颗浅红色的小痣。
那是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不小心磨破手掌,后来手掌好了以后多出来的。
所有人,包括司南自己都只以为那是伤好后留下的疤点,一直到大学开学前,爸爸妈妈准备了好多东西叫司南带去学校,司南发愁的看着那些堆在她房间里的行李,心忖着要是有个随身空间就好了的时候,掌心中的那颗浅红小痣先是发出淡淡白光,之后发出一阵灼热,晃神间司南就真的有了个属于自己的随身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