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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愚笨木讷?”江宴行默念。

他瞧沈归荑那模样,可不像是个愚笨的,能将整个南齐都骗过去,倒也有本事。

思及此,江宴行勾了勾唇,轻笑一声,只是那唇角半嘲不嘲,便带出了一抹倦怠的味道。

随后,他起身,对着遇知挥了挥手,一副不想再聊的模样,语气也乏了,“下去吧。”

遇知轻声应下,便退出了房。

-

沈归荑出了东宫后,外头都挂上了灯,她拢着衣袖搓了搓手臂。

春夜冷意依旧,顺着袖筒和衣领里往里钻,沈归荑冻得直跺脚。

没跺几下,她又饿了,便打开匣子捏了一块茶花酥吃,味道甜腻清香,好吃是好吃,就是凉了些,又干了些。

她有些不明白,这种吃了容易发腻的东西,江宴行怎么会爱吃。

不对,江宴行从未吃过这些,至少在她面前,许是江宴行爱吃的不是这个味道也说不定,不过是她做的腻了些,难以入口。

沈归荑敛下眸子,眼睫黑如鸦羽,带着卷翘的弧度,打出了一道阴影,将那沉压压的情绪遮掩在内。

难以入口也罢,不吃也罢。

江宴行不吃这一套,那就便不吃了。

她抬手摸了摸脖颈,还带着余下的疼痛,方才那股窒息感宛然在目,痛的她现在思绪还在发昏。

沈归荑轻笑一声,声音很淡,微不可闻。

这糕点,总会有人爱吃的吧?

给鸦青交代的事她还记得,她看了那一盘满满的茶花酥,觉得扔了也怪可惜,便又多塞了两口,待都咽下去后,她抚掉嘴角的残渣,这才往繁灵宫的方向走。

许若伶彼时正在台阶上焦急的来回走动,那宫门大开着,她走两步便往门口望一眼,收回又继续走,眉目间的浮躁极为明显。

她在这等沈归荑已经半个时辰了,时间越久,她就越担心。

沈归荑什么性格她清楚,虽说心思重了些,可那眸子时不时透出来的坚毅,她大致也猜得出这是个固执的人,加之她上午被皇帝召见,若是真想不开的话...

想到这,许若伶蓦地锤了一下手心,提着裙子便慌慌张张迈下台阶,只是刚走两步便看到打宫外进来一个绯色身影。

是沈归荑。

许若伶面色一喜,连忙上前去拉沈归荑的手,可刚碰到她就变了脸色,眉头也紧跟着皱起,“手怎的这样冰?”

说着便将沈归荑的手紧紧握住,一边吩咐长叶取热水,一边拉着她进了屋子。

沈归荑见许若伶一脸的紧张,便安慰她说在外头歇了歇,让她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的,可许若伶也不敢当真,她岂会不知道沈归荑瞧不上皇帝,便是她都嫌恶。只是这话她也不好细说,便只能听着沈归荑说。

其实沈归荑不太想谈论这个,净完手后,她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便看到那梨木桌上摆着一打画像。

沈归荑正想揭过话题,便问那是什么。

许若伶有些疑惑,顺着沈归荑视线看去,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都多了些笑,“那些东西,是东越男子的画像。”

说着,便往那画像堆里走去,沈归荑也跟过去,“要这些画像做什么?”

许若伶抬手将那画像摆放整齐,分成两摞,“小阿泽快及笄了,我想给她物色几个合适的夫婿出来。”

沈归荑有些吃惊,“阿泽才多大?”

“她打小身体不好,看着就比同岁姑娘小一些,你看她像十多岁的,其实她再过几个月便十四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动身绕到了桌案前,将那分出来的较少的一摞推给沈归荑,“这几个是我挑出来觉得还算满意的,你不若瞧瞧?”

沈归荑看着那推到自己面前的画像,有些迟疑,还没去拿,便看见许若伶又拿了另一张画像放过来不是,收回去不是,似乎陷入了纠结。

她便问了一句,“姐姐,那一张是?”

许若伶将那画像打开摆在沈归荑面前,画像连带着生辰八字都清晰可见,“这是秦怀候的小侯爷,弱冠有四,今未婚配。”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小侯爷虽生性顽劣,但秉性还算纯良,只是年纪就有些大了,后宅也有几个通房,所以我有些犹豫。”

沈归荑垂眸,将那画像下落的密密麻麻的几行字逐个看过,待看到那句“喜美人,通音律”后,眸光微微闪动,思绪一转,这才抬眸看向许若伶。

“我倒觉得年龄尚可。”

许若伶连忙摆手,有些不赞同,“尚可不了尚可不了,若不算阿泽十四生辰,大的可有十一岁呢。”

沈归荑闻言便笑了,眸子半弯如清月,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许若伶没见过她这么笑过,眉目之间似是纳入了漫漫春山,恬淡又多情,如泼墨般的山水画,浓墨不多,清淡不减,是恰到好处的明丽流芳,风卷云舒。

她薄唇微抿,也不着急,“若是与我相配呢,年龄尚可?”

话落,屋里便陷入了良久的静默,直到许若伶发出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惊呼。

“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