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今日你进宫来,究竟是为什么。”
三皇子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得不紧绷住面上的镇定,“母妃怎么会忽然这么问,儿臣进宫,自然是因为本该如此。母妃生养儿臣,儿臣如今已长大,自然该进宫多探望母妃才是。”
“皇儿倒是好一片孝心。”
指甲已经染好,两名宫女细细将万贵妃的双手擦拭一番,随后得一个眼神,低声道了句“是”后,悄然起身,分别提着剩余花瓣和工具,低着头路过这位三皇子时,弯身行了一礼,然后离去。
三皇子心口微微一跳,又行了一礼,未直起身,“母妃待儿臣一片拳拳,恩重如山,无论如何也是儿臣该做的。”
“哦?”
万贵妃终于欣赏够了自己新做的指甲,才有时间悠悠把目光放在殿中尚行礼未起身的儿子身上。
虽然继承了她与皇上的优点,生的也算不多。
可却没有丝毫继承到她的聪慧心计,蠢笨异常,如今竟然还学会了哄骗欺瞒一招。
“呵。”
她轻笑一声,带着美人独有的婉转婉约。
“简直朽木不可雕。”
“……母妃!
三皇子不明所以,不由自主直起身面上有些不安。
万贵妃却是不理这些。
她抬手挥退了四周的宫人,连通洒水丫鬟都不放过,叫心腹红酒在殿外看顾着几分。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要跟儿臣说什么?”
三皇子甚少经历这一幕,一时不安中又有些不适宜的晃神。这副面容,跟他在外面因为老皇帝宠爱而几乎踩在一众兄弟头上的高高在上的三殿下大相径庭。
而往日,三殿下面对万贵妃时也不会如此气弱。
“三殿下慌什么。”
“母妃是宠冠后宫的一品贵妃,众位适龄皇子中,大皇子过分温和的懦弱,太子虽有母族支撑,却也只剩下母族,皇帝又厌弃得很,如拔了爪子的老虎,空有一身骇容。之下的皇子且不再提,有胆识的不如你得宠,其他的母妃自然也比不上你三皇子。”
“觉得这个皇位已经胜券在握?”
“觉得皇上已经病重在即,哪怕你什么都不做,这大雍的皇位,不管是母妃还是皇上,最后都会心甘情愿,理所当然的传位给你?”
“……”
三皇子:“母妃,儿臣不曾这样想过。”
“哦,不曾?到底是不曾,还是不敢?”
万贵妃这次没再为难自己,她改为为难别人,涂了豆蔻越发显得手指白皙的手拿起一旁木几上放着的茶盏。
里面满满的茶水,万贵妃还未曾喝过一口。
她心口有气,自然手下也不会多留几分力气,是真正气极,将正盏茶盏连带着茶水,直直摔过去,砸在三皇子的额头上。
三皇子下意识一躲,原本是砸在额头上的茶盏砸在了脖颈边,连着半张脸也被带着热气的茶水激的一片红。
“母妃,母妃到底是为何生气,要注意身子啊母妃!”
“本宫还需要你来提醒?是不是得等百年后,皇儿眼里才能真正想起来还有本宫这个母妃。”
“母妃恕罪!”
三皇子至此时终于意识到,万贵妃今日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跟他来真的。
他顿时腿一软,跪在万贵妃面前,“母妃生养儿臣已是大恩,儿臣又怎会那般不识好歹。母妃若是心中对儿臣有所不满,尽管拿儿臣出气,何故自己一个人憋着气坏了身子。”
同时,他垂下头,眼底深处的不安再无法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