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甘下意识的抱紧我,怒目与方丈对视,死扛道:“我们没做过的事情,你贵为方丈也不能在佛祖面前诬蔑我们!”
“诬蔑?”空禅轻笑,起身走到我们面前,蹲下身,他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我。
我努力坐直身子,张甘扶住我,右手阵痛,汗如雨下。我盯着空禅的眼睛,问他:“天娇妇她......真的是被那把骨刀杀死的吗?”
“不仅如此。”空禅掐住我的脖子,任凭张甘捶打还是没有松手。我挣扎着想左手推开他,可左手不争气。
我的脸涨得通红,随着空禅手中的力道加大,呼吸渐渐困难。我痛苦的表情与空禅冷漠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可知,我空禅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空禅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留下了泪水。
他松开手时,我大口喘着粗气,张甘轻轻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你们都问你可知,但我实在不知道我自己该知道什么?”我咬住嘴唇,强忍泪水,不想在这种不清不楚背黑锅的情况下丢人现眼。
空禅伸手捏我右手,疼得我啊啊直叫,他探出我的右手已经有新的桡骨安装进去了。面露失望的神情,慢慢起身,面对僧众,我仰头看他,佛前的空禅威仪自生。
“善水是被值守的武僧在华守门前发现的,心口插着用你桡骨做成的骨刀。”
不过三秒,空禅猛地单膝跪地,他再抬头时早已泣不成声,“她右手的桡骨被活剥抽离,如今被缝合在你的右手中,你让我如何信你?”
“张甘,是你干的吧?”空禅看了看张甘,再看向我,吸了吸鼻涕,冷笑:“人是你杀的吧?”
我摇摇头,眼泪没忍住。
“我把她当姐姐,怎么会伤害她?”
“那要问你自己啊!为什么伤害她?这辈子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空禅揪起我的衣领,恶狠狠问我:“为什么要伤她?不是你们,还有谁?为什么她的桡骨会在你的手里?为什么是你!”
张甘彻底慌了,他腿麻得站不起来,被空禅的气势吓得发懵。
好像除了我们,确实没有人有作案动机。
“不是的,无尘下山去找了,我们没想过动山河寺的人。”张甘越说越乱。
远处的方丈一听更生气,他已经没有桌子可拍,一脚踢飞自己的座位,攥紧拳头大怒:“没想动山河寺的人?难道你们还想去伤及无辜吗?”
我们没办法为自己辩解,没有证据,没有人相信我们。
维那上前抚平方丈的情绪,方丈点点头,只说一个“宣”字。维那示意一旁的小和尚重新抬来椅子。
扶方丈坐好后,维那宣告僧众:“无尘配元方天瑶,因一己私利残害虚灯配元善水,因骨杀人,以骨为孽,按照山河寺的戒律,她所犯的罪孽人神共愤,跳过三摈之罚,今日由本维那主持,行本寺最高惩戒山河之刑。”
空禅松手将我推开,张甘抬手替我遮阳,始终护着我。
堂下僧众一片哗然,纵然坐在太阳下,满座中没有人不打寒颤。
以前在藏经楼抄写经文,空禅告诉过我,一般寺院会根据僧人所犯的过失大小分为三种处罚:
第一种轻度罚,称为“默摈”。主要限制被处罚僧人的人身自由,安排做苦活、重活,做“活哑巴”,从此不能再也任何人说话,等于把他摒弃在寺院生活之外。
第二种中度罚,称为“摈出”。放逐有过失的僧人离开寺院,等他诚心悔过并取得僧众谅解后方可再回寺院。
第二种重度罚,称为“灭摈”。对犯重大过失的僧人,行肃众,从寺院中灭除这个僧人的僧籍。一般由维那他也管僧众戒律事务亲自下令烧毁那僧人的衣钵戒牒,在山门贴摈条,鸣大鼓三通,最后以杖将其从寺院偏门轰逐出去,以维护佛门的尊严与圣洁。
不过,没有人告诉我,山河寺还有一种比“灭摈”更狠辣的惩罚,那就是“山河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