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赵衍却一手环着她的腰,提溜着她往后坐了坐,似笑非笑,“你不想从这上面掉下去吧。”
闻言,文栖果然便不敢再动,重心不自觉地向皇帝移了移。
德伍在旁,听着皇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悄悄摸了把虚汗。能伺候皇帝的,那必定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宫人,便是那雨天地滑,他们也有有专门的装备,保准让步撵稳如磐石。
路过长街,却正好遇上从皇后宫里出来的陆夫人和林嫔。皇帝挥手,令宫人稍停。
方才在长庆宫时,陆林二人就得了文昭荣御花园“偶遇”皇帝,又伴其游湖的消息。此时见步撵停下,二人见过礼,便忍不住好奇,悄悄打量着文栖。
文栖低头示意,在撵上回了个抚鬓礼,颇有些不自在,低下二人品阶皆比她高,她却和皇帝坐在这高高的步撵上,生生受了她们的礼。
赵衍安抚地拍了拍文栖的腰侧,朝陆夫人投去视线,道:“身子可好些了?”
陆夫人便将方才与皇后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不过到底是才出了小月子,一上午未歇息,脸色便愈发泛白。
“德伍,”赵衍微微皱眉,“给陆夫人安排个步撵。”
若非有孕,妃及以上才有资格乘坐步撵。德伍只微怔一瞬,便道了声“是”,说罢又忍不住眼神往上瞟了眼文栖,心道皇帝如今越发不守规矩了。
不是说不好,毕竟终究无人敢约束皇帝。只是伺候了赵衍十几年,德伍知道皇帝十分克己守礼,然而从文栖受宠开始,皇帝便好像转了性子,因此心中惊奇。
“谢皇上恩典。”陆夫人福身,面含微笑。
赵衍“嗯”了一声,示意宫人继续走。扭头发现文栖有些心不在焉,道:“在想万寿节献舞的事?”
文栖被皇帝得了她要献舞的消息一惊,一不留神便将方才所想告诉了皇帝:“臣妾是在想臣妾的妹妹,生了一双和陆夫人极像的眼睛……”待回过神来,便不自觉地声音越来越小。滁州文郡丞家中仅有二子,当年蹦出来个幼女文栖已是极限,如今断不能再凭空生出来个妹妹了。
“你还有个妹妹?”赵衍挑眉。
文栖打马虎眼,试图转移话题:“皇上怎么知道臣妾要献舞?”
赵衍见她不欲提起身世,也不再强求,只是心里还是有股火气,张口便讥她:“只许你多个妹妹,不许朕打听你最近做了什么?”虽有皇后口谕,可若是皇帝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宫人是断不敢隐瞒的。
晓得自己理亏,文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解:“臣妾以为您知道……”知道她不是文郡丞的女儿,知道她福王安在宫里的眼线。
“你就当朕不知道,”赵衍睨她一眼,“有事别瞒着朕。”
“臣妾知道了,”文栖垮脸,心道这皇帝真难伺候。不过想到妹妹,心情又有些黯然,“……幼时家中落难,便和妹妹走散了。”
赵衍面色缓了缓,安慰道:“朕派人找找。”
“臣妾谢皇上好意,”虽得了皇帝金口玉言,文栖却不欲抱太大希望,毕竟福王帮她找了许多年,却到现在也没个明目,“走失时幼妹年纪小,尚不知事。时间又久远,怕是艰难。”满打满算,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了。
小德子候在棠梨阁门口,翘首以盼。老远就看见了皇帝的仪仗队,于是忙让后边的小太监去报信,又忍不住挑眼多看了两眼,心中纳闷怎么没看见主子。直到仪仗队走近些,小德子才看见他家主子正和皇帝同乘一撵,歪头说着悄悄话。
来不及诧异,小德子忙跪下迎接圣驾。
“恭迎皇上、昭容娘娘。”棠梨阁内,宫人跪了一片,流云和流苏跪在最前,“请皇上、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