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成是唐庚的助理,也在为唐起效力,经常二十四小时昼夜不分地在两兄弟之间转轴,牲口一样加班到早上八点,还没来得及闭眼,领着电子标书又火急火燎赶去政务中心。
他自己私底下跟朋友在天津弄了个建筑公司,包点小工程,打眼望去,几十头财狼全都盯着一块肉,也不知道谁会如愿以偿,啃下这块香饽饽。
唱标刚结束,所有公司的报价已经列在了他的文档中,回车键一敲,发送到唐起邮箱。
没几分钟,可能对方只是大致瞜了一眼,就帮忙估出来个结果,回他一条简讯:“没戏,撤吧。”
又白辛苦了,江明成笔记本电脑一扣,夹在腋下,踏步出了大厅。
现在一点四十八分,他没吃早午饭,饿着肚子在KFC的窗口点了只汉堡,随便垫吧两口便驱车赶回集团。
江明成一头扎进办公室,手里的文件刚理完,投拓部的小李又送进来一沓新文件,笑眯眯搁在办公桌上。
江明成灌一杯苦到舌根的黑咖啡,挥苍蝇似的把小李赶出去,顶着两只鹅蛋大的黑眼圈给唐起打电话,连上线就问:“小起,你在哪儿呢?”
唐起在商业中心的一家高定店里取西装,他一个多月前来量身定制的,约了今天这个时间过来取。
老板是个及其讲究的法国人,当然,干定制这一行,不讲究是不行的,他做手势引唐起到沙发间等候,并不出声打断对方通电话。
唐起微微颔首,坐进皮质沙发里,听江明成说:“项目材料和估价我已经整理好发你邮箱了,还有可能会涉及到的相关法律条例,也有跟周律师对接,并在对应栏明确标注,你看一下。”
“嗯。”唐起已经大致扫了一遍。
江明成继续说:“开发商资金断链,银行也不愿意继续放贷,加上产权不明晰,中间还存在七七八八的债务纠纷,最后就留下这么个半吊子工程,麻烦得很。”
唐起听出对方的焦虑,笑了一下,压根儿就不当回事儿:“哪个走到被收购的项目不麻烦,你跟周律师辛苦跑一跑,前期接触接触,先去探探口风,对方若是有诚意出让,一般会给咱们个报价。”
像这种烂尾楼的债权债务很复杂,搅着开发商、业主及银行,江明成掂量着,有点难办:“这就是个烂摊子,你还真打算接盘啊?”
“把债务理清,没有打不开的结。”唐起这会儿耐心够,告诉他,“市中心就那么大块地儿,狼多肉少,几十几百双眼睛盯着,导致地价水涨船高,有钱也不一定拿得到。”
所以唐起就想另辟蹊径,不说寸土寸金吧,但那处烂尾楼却也处在一个位置相当优越的地段,江明成懂了:“你要回来吗?我召相关部门开个会?”
“不了,你们开吧。”唐起一边听电话一边站起身,里间还有顾客在量身,正跟量体师抱怨他是易胖体质,这个月没注意健身就膘了几斤,所以月初定制的礼服得重新测量修改。
唐起笑了一下,在陈列柜前挑了对领撑,让老板一并包起来。
从进店到出门,拢共没耽误多少功夫,只是取个衣服,他便把车泊在的街边,是辆三叉戟的Levavte,引擎盖上隆起的线条极富肌肉感,前大灯造型犀利凶悍,可以说在一众百万级的SUV中独领风骚。他开的反叛黑,颜色并不高调张扬,拉开车门坐进去,内饰却选的红皮,正如他的性子一般,收得内敛且闷骚。
唐起将西装搁在副驾驶,继续对电话那头的江明成说:“多方收集吧,再找找政府主管的职能部门打探查询,在建工程项目管理部门众多,恐怕得废些心力,反正尽可能获得更多该项目的资料和信息,有助于咱们接下来的商务洽谈。务必理清产权债务及股权问题,在我们投入资金前,以免弥留的症结和纠纷阻碍进程。”
对方打了个哈欠,唐起听出倦意来:“明成哥,是又熬夜了吧?烂尾楼的项目不急这一天两天,你先回去休息,最好挂了电话就关机,别让我哥去烦你。”
江明成拿着高薪,根本不敢:“老板有令,二十四小时原地待命。”
唐起觉得他就是个金钱的奴隶,系安全带的时候另外一通电话插进来,他不再跟江明成闲聊,转切通话,对方是芬迪的配送人员,他之前闲来无事,跟要出差公干的江明成飞去罗浮宫走了一遭,想着搬家,顺便在芬迪定了套沙发,这时候已经送到小区门口了。
他之前忘了给物业打招呼,这些人便堵在大门进不去。唐起挂挡给油,Levavte迸进车流,没蹿几公里,主干道便堵得水泄不通,只能一个蹭一个的往前挪。他看了眼表针,腕上戴PP的白金蓝盘,夜光注射器指针及时标,方便昼夜读时,配海军蓝小牛皮表带,既复古又休闲。
这时手机叮一声响,唐起点开邮箱,扫了眼标题,又给江明成转发过去。
江明成正把笔记本塞进电脑包,准备提前下班,投拓部新来没俩月的陈嘉熙把烂尾楼的资料打印出来装订好,递给他:“江哥,这是小唐总钦定的项目吗?”
江明成随手翻看:“嗯。”
“那他会亲自盯吗?带着我们做?”
江明成将资料一并塞进包里,打算带回去研究,听了陈嘉熙这话,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笑道:“小丫头,江哥提醒你一句哈,咱们这位小唐总,博士,精英,眼光毒,可以说,他比你们手上的任何一个项目都难搞,所以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使劲儿别使错了地方,踏踏实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