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1 章(1 / 2)金陵台(重生)首页

接连穿过数十道向下的阶梯,燕国地牢的阴冷就顺着向下的步伐,渐渐侵染进体内。

不知是否各国各处的地牢,都是如出一辙的阴冷?

不止是阴冷,越是深入地牢深处,越是能感觉到一股清晰的,潮湿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

玄黑色的靴子沾了泥,牧轻鸿抬脚漫不经心地碾过铺满枯黄稻草的石阶。他面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别在腰侧的长剑上。

然而寂静之声的地牢内,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重复不断的,“咔”、“咔”的声响。那是牧轻鸿的大拇指顶在刀柄处,反复地拔刀、收刀、拔刀。

哪怕只是接触过他几日的侍卫们,也晓得这是牧轻鸿心情不虞的表现。

前方提灯带路的侍卫更是将腰又往下弯了弯,那散发着微光的灯笼几乎要与地面亲密接触:“将、将军,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的确也如侍卫所言,这长阶的尽头便是一个左右互通的甬道。往左拐,那几间空落落的囚室上一次关押的,还是梁王与燕长公主燕宁。

而若是往右拐,便是位处地牢最深处的刑房了。

众人还没走到刑房,首先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刑房的地面也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其他地方皆是青石板砖,即使铺着枯黄的稻草,也能从缝隙里依稀窥见地面那一抹盎然的绿意,但这里不同,这里的地面显出一种深沉的黑,像多年未曾洗净的污垢。

而那污垢到底是什么,只需要顺着地面的脏污往上一望——

一个高大的男人被吊在架子上。

本来,吊着绝不可能是多么舒服的姿势,加之那木架出奇的小,似乎并不是按照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定做的,因此他几乎是被迫弯下腰,佝偻着,缩在架子上。

他一身明黄的衣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被血染透了,衣料发黑变硬,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

而顺着衣摆上血渍的路径,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地面脏污的来处——是发黑的血。

不止是这个男人的,而是更多的人经年累月地积累下来,即使反复冲洗也洗刷不掉的脏污,如同明晃晃的罪证,被时间保留在这地底的最深处。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被吊在木架上的男人艰难地动了动,抬起了自己的脸。

如果燕宁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声——

虽然血污与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颊,但即使是这样,大部分人也能清楚地认出他来——那正是燕国权利中心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燕瓷。

而他抬起头,见到进来的人是牧轻鸿,居然十分艰难地勾起唇角,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牧轻鸿却没有对他的笑容做出任何反应,反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是谁?伪装成燕国太子,到底欲意何为?”

男人——或者说是燕太子“燕瓷”——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我就是燕瓷。”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显然是很长时间未曾进水,刚开口时,甚至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但牧轻鸿可没什么怜悯之心,他的作风向来简单粗暴,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与侍卫低声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