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木偶人(1 / 2)仵作她千娇百媚首页

拉扯着班主,杨玉笙定定的看着他,泪痕斑斑又带着伤的脸上满是痛苦。

“你听听,多好的唱词,多深的感情,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守,多好的故事啊。可我唱不出来了,班主,我唱不出来了……”

“嗓子坏了咱们再想办法,脸伤了咱们好好治,你先跟我回去,别闹了。”

班主的眼睛微微发酸,他搀扶着杨玉笙,想往长盛戏楼走。

可跟醉酒的人哪有道理可讲?

听着班主的话,杨玉笙冷笑,“治?治什么?怎么治?这都是命,神医虽多,却治不了命数,治不了人心。”

挣脱开班主的拉扯搀扶,杨玉笙仰望着天,放声大笑。他脚下不断的旋转,长袍翩跹的下摆宛若盛开的碗莲,一直到他跌倒在地上,整个人仰躺在地上。身下都是酒坛碎裂的瓷片,他倒下去,瓷片扎在身上,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绝望悲戚的情愫,早已经侵蚀了他的心,把他折磨成了行尸走肉。哪怕是痛,都不能让他心头起波澜。

他的嘴里只是不断的念叨着,“都是命,都是命……都是命啊……”

班主瞧着杨玉笙的模样,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他忙招呼着戏楼的人出来搭把手,把杨玉笙抬回去。之后他又让人去医馆请郎中,就算不能再登台,可杨玉笙身上的伤总还是得治的。

洛白瞧着,也跟着进了戏楼。

班主见过洛白,也知道她和夜晟泽相熟,想着杨玉笙冲撞洛白的事,他的身子都更低了些。

“洛小姐,玉笙嗓子坏了,脸也毁了,这打击对他来说真的太重了。再加上他又喝了酒,情绪失常,刚刚有得罪冲撞的地方,还请洛小姐多担待些,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在这代他给洛小姐赔个不是,等他酒醒了,我一定再让他亲自跟洛小姐请罪。”

“班主不必如此,我并没有追究怪罪的意思,我略通医术,过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洛白这话,让班主松了口气,连带着眼神都亮了亮。

“洛小姐仁义,这份情我记下了,玉笙也不会忘,洛小姐这边请……”

班主说着,便带着洛白去了后院。

戏楼的后院是个二层小楼,杨玉笙的房间就在二层东边的第二间。班主带着洛白过来的时候,戏楼的人已经将杨玉笙搀进房里了。因为背上还有伤,杨玉笙不好躺下,所以大家便让他坐在临窗的椅子上,身子半趴在桌上。

洛白走过去,本是要帮着杨玉笙查看伤口的,可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

从窗子看出去,是临街的一个小院。

院子不大,在院子东边的墙角上,有一个木头搭起来的花藤,上面还有些紫藤枝。在花藤下有一个秋千,上面缠着红色的绸花。虽然不是紫藤花开的季节,可洛白能够想见,若是大片的紫藤盛开,犹若紫云缭绕时,捧一本书坐在秋千上慢慢的品读,定然十分惬意。

这小院布置的倒是比一般的人家用心,主人家似乎也更会享受生活,洛白瞧着喜欢。

“嗯……”

洛白正寻思着,就听到了杨玉笙的闷哼声,大约是趴着不太舒服,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收敛了思绪,洛白忙伸手按住杨玉笙的肩膀。让人帮忙将他的衣袍脱下来,洛白为他将那些扎进背里的酒坛碎片清理出来。好在入了秋,身上的衣裳厚实些,那些碎渣都被挡在了外面,扎进肉里的只是几大块,倒还好清理。

洛白手脚麻利,动作极快,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将伤口都包上了。

看向班主,洛白低声嘱咐,“暂时不要沐浴冲水,若是郎中来,可以再开两副药用着,过阵子就能好。不过,这酒还是少喝的好。”

“我知道,我会盯着他的,”瞧着洛白动作利落,医术看起来不错,班主应声过后,又小心翼翼的开口,“洛小姐,你医术了得,要不你再给玉笙瞧瞧脸上的伤吧。他本是靠着这副嗓子,靠着这张脸吃饭的,如今都毁了,也太可惜了。”

之前洛白就听夜晟泽说,杨玉笙划伤了自己的脸,刚刚在外面,她倒也瞧见了杨玉笙脸上的伤,只是没有细看。现在听着班主要求,洛白也不拒绝。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杨玉笙的脸上,殷红的血色伤痕,在杨玉笙白皙无暇的脸上,显得那么狰狞。

洛白眉头紧锁,“这伤……”

以为洛白不知因由,班主忙解释,“这是昨儿玉笙喝醉了酒,自己用刀子划的。嗓子坏了,他的心怕是也死了,拿着刀子往脸上割,他对自己那是一点情都不留。要不是发现的及时,他这刀子会捅到哪去还不一定呢。我现在想想,还觉得脊背发凉呢。”

“这是昨夜伤的?”

“可不就是昨夜,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我们把他送回屋,以为他睡了就好了。一醉解千愁,这酒醒了,也就没事了。可谁成想,他睡着睡着居然又闹腾着往自己的脸上戳刀子……早知道,我就该让人在房里守着他。”

班主叹息着摇头,一脸的心力交瘁。

杨玉笙是戏班的台柱子,也是长盛戏楼的摇钱树,除了相处已久的感情,班主怜惜杨玉笙之外,他也少不得要为戏楼的生意,还有其他那二三十口人的生计打算。杨玉笙成了如今这模样,也给班主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不愿深想,班主忙问,“洛小姐,他脸上这伤如何?”

洛白心中有疑惑猜想,却也不说破。

洛白低声回应,“下面的刀口虽长,却还算整齐,恢复后应该还算平整,多用些淡斑祛疤的东西,再加上在台上浓妆艳抹,倒也能遮掩掉大部分,问题不大。可上面这一块,虽然不算太大,伤口却参差不齐,而且要略深一些……怕是难了。”

这话班主也听其他郎中说过,再听洛白讲,倒也不多诧异。

像是认命了,他叹息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