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事得了钱解了燃眉之急,自然是心情甚好,于是也忍不住同林遥多两句嘴:“若是说起这位于琇瑗娘子,曾经确实是出身名门,早在十年之前,她便以才色双绝而闻名汴梁,只是后来她父亲解官,她也匆匆出嫁,可惜了她遇人不淑,最后竟落得如此一个夫妻分居的下场。”
掌事说至悲情之处,亦忍不住扼腕叹息,林遥既已窥知他人的悲惨,自然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于是亦故作悲痛地同那位掌事长吁短叹一番,终是告辞离去。
出门便又是天色欲晚之时,林遥这才想起来她拉着李其殊一路颠簸至此,还没有吃晚饭呢。她倒是不太饿,但李其殊毕竟与她不同,这样想着,林遥便掀开车帘轻轻拍了拍李其殊的肩膀。
男子腰细肩阔,林遥拍在肩头如拍木桩,这人也不过是瞧着个子高,身上竟是连一点赘肉都没有,再想想她终日在西安州所见虎背熊腰的苦工,在兴庆府所见浓眉虬髯的士卒,林遥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还是这般面容姣好身形颀长的人比较合她心意。
须知在来时她便想到掌事这关可能不太好过,于是在马车上便预演了一番待会可能发生的情形,然后一字一句教李其殊如何应答,毕竟李其殊的官阶高过那掌事,这话须得他说出口才有用。
谁曾想李其殊这个脑子不灵光的,教了半天三两句话愣是记不住,简直比当年她娘教她爹绣花还难,林遥耐着性子边哄边教,这才令他勉强记住。
若是换成卖猪肉的六斤,林遥早就在心里将其破口大骂了,实在是李其殊这张脸过于赏心悦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闪着望向她,林遥就生不出半分怒意。
李其殊感知到林遥拍他,于是稍稍向后仰身,眼睛依旧是瞧着前方的路,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了?”
他向后靠的时候林遥也正巧微微朝前倾身,俯仰之间李其殊的头发便蹭到了林遥的鼻尖上,李其殊心大没有察觉,林遥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倏尔缩回身去,李其殊见身后人不应,于是回过头来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他发问之时林遥正轻揉着鼻子,旋即放下手小声说道:“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李其殊的那句“好啊”就这样不经由脑子便脱口而出,林遥微微点头,迅速又关上了车帘。
李其殊继续赶马时,忍不住又将方才这一幕细细回味着,要知道这可是他自小认识她以来,头一回被邀约吃饭,以前都是他李其殊不依不饶地缠着公主殿下,他慢慢品着林遥的一言一行,这才恍然间回想起来,她方才......好像有些慌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