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的奴才低了头,紧张地答:“太子妃……方才一、一个人去书房了,明确表示不让我们跟着。”
姝莺垂眸,睫毛挡住了瞳孔里异样的光。
门口看守的侍卫虽是对这位太子妃平日里的惊人之举司空见惯,但书房重地并非随意可进入的。
柳蕴娇见几个侍卫油盐不进,便摆出太子府当家主母的位分压下来。柳蕴娇丝毫不清楚屋里的状况,只知道有个女人被打包送了进去,至于这个女人等会儿怎么解决,她要怎么化解,一切都得进了屋才知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今太子爷还在皇宫内商议要事,太子妃娘娘家中势力不可小觑,他们见拦不住一心要进书房的太子妃娘娘,干脆互相点了软穴,往地上昏倒过去。
?
还挺贼。罢了,反正最赖她也不会死在这个关头。多个袭击侍卫的罪名也不算什么。
柳蕴娇气喘吁吁地扶着书房的门栏进了屋。
柳家在晏楚王朝已是百年世家,恩泽正盛,这位太子妃又是柳家如今唯一的女儿,捧在柳尚书掌心的明珠,在晏楚王朝,要说她柳蕴娇能在路上横着走,也毫不为过。
柳蕴娇合上大门,来不及喘一口气,便朝着里室走去。
原主嫁给晏惊寒后就一直在守活寡,晏惊寒不与她同床,平日睡在书房的里室。
里室里的床榻很大,大到……柳蕴娇一入眼,便觉得上面睡四个人也够宽敞的。
那宽敞的床面中间,有一床被子,卷成一条长长的圆管状,在轻微颤动。暗金色的床榻,火红的被子,不知是否处于错觉,柳蕴娇在空气中捕捉到一股浓情蜜意的味道。
被子卷儿蠕动了几下,里面传出一道娇媚的女声:“太……子爷?”
声音婉转若娇莺,含着脉脉情动,又有些娇羞试探的意思,绵得似能滴出水来。
柳蕴娇二话不说,伸手一推,圆管状的被子摊了开来,这位秦小姐白花花的身体似乎散发着刺眼金光,铺天盖地晃了柳蕴娇的双眼……
柳蕴娇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
这是什么新奇大胆的人型鸡肉卷!
她一丝不挂,似是等待被雨水滋润的干涸土地。
只稍一刻,她飞快拉回被子铺在秦璇身上遮好。柳蕴娇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在太子爷的衣柜里找出一套衣裳。
秦璇思绪空白,面色涨得潮红,咬着唇,堪堪低眸掩去了眼里的恨意。
“太子妃?”眸光刺着柳蕴娇的背影,秦璇从牙缝里吐出疑问,她丝毫不知这个女人玩的是哪一出!
柳蕴娇是故意把自己亲手送上太子爷的床榻,再来捉奸,好看她的笑话吗?!饶是秦璇已经为她所用,也丢不起这个脸。
柳蕴娇真是头疼,怎么也没想到,被子里的女子以人最原始的模样被送了进来。早知道,她应该多带一套衣裳出来才对。现在真是没办法,只能将就将就了。
“坐起来,把我的衣服换上。”
秦璇又惊又怕又羞地探了一眼身前女子的动作,只见她步子停在床沿之处,手法娴熟地解开腰间的系带,眼里没有丝毫的嘲讽或者愤怒,而是一览无余的慌张。
是了,她没看错。是慌张。
秦璇冷静了些,是不是太子妃安排的哪个环节出错了?她为何要脱下衣裳给她穿上?太子妃动作之快,似乎是迫切逃离人间地狱那般。她是柳家嫡女,又是太子府里唯一的女人,要论有什么值得她慌的,肯定是秦璇拿命都抵不上的大事。
此时此刻,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她咬咬牙,换上柳蕴娇脱下来的衣裳。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她费尽心思才寻得的一点浓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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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来,晏楚南部的降水比往年都略多了些。时至四月,出现灾情的河下县与澎城联名上书朝廷,要求朝廷拨款赈灾,并且治理灾情,修整堤坝。身为有过三年治水经验的当朝太子,晏惊寒毫无悬念地接过了这档子让所有大臣都头疼的事。
这段日子,晏惊寒在宫内常常忙到夜幕落下才回府。而晏惊寒越忙碌,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柳家嫡女就越嚣张。
晏惊寒还在天华殿里与大臣们商量着治水对策,通报进来一名侍卫,殿里适时地安静下来。饶是来人禀报的声音轻小,也丝毫不影响这些耳朵都竖起来的大臣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晏惊寒面不改色,似是想继续方才还未探讨完的话题。
殿中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面红耳赤者,有目光闪烁者,有好整以暇看戏者。还有些大臣,恨不能把头埋到地下去。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幽幽道一句:“这柳尚书还真是太为国操劳,不然也不至于自家女儿也无暇管教。”
殿中谁人不知,柳家出了一个骄奢放逸,行事无度的嫡女。这嫡女费尽心机嫁入太子府,平日里却没少给太子招致烂摊子。太子殿下终日为国事操劳奔波就罢了,府内还不安宁,换做是谁,都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啊。
太子殿下听完禀报竟还能沉着冷静继续商讨国事?这忍耐能力也太好了点吧?
晏惊寒墨一般的眸子落在面前的水文图上,嘴角平坦,看不出喜怒。
殿中最有威望的元老霍丞相忽然站了出来,他眼中怒色大于窘色,“太子殿下,水并非一日成患,治水也不急在一刻,太子不若稍缓治水,先处理内事!书房乃读书人静心潜学,清修成文的神圣之地,岂容、岂容太子妃娘娘那般作践!”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霍丞相是个清高的读书人,哪里容忍得了那柳家嫡女往太子府邸的书房里送官妓的行为?更令霍丞相发指的是,那官妓还是被剥了个精光送进去的……
真是有辱清听,有辱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