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枝头的事落到她身上,比白日美梦更加不真实。
她看着是淡然接受了,实际上深夜总是醒来,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从一介贫贱孤女变成了皇上的女儿。
她又怎么会不昏头呢?
秦衡对她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怕她心中有怨有恨。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公主的身份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权力,是地位,是余生、后世的安稳富贵。
意味着她再也不必看人脸色,再也不是卑贱的奴婢。
不必被人按在地上掌嘴,而是永远坐在高位上。
在这些巨大的好处面前,即便她的父亲真的狠心将她丢弃又如何?
她没什么骨气,只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俗人罢了。
阿瑶回了自己房间,当晚秦衡没叫她一起用膳,她当时便有预感,这场内乱多半已经有了结果。
果然,三天之后秦衡便来通知她收拾行李,带她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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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三月下旬了,阿瑶没什么行李,只有秦衡这几日为她置办的春衣。
这段日子一直都是一个哑巴婢女伺候她的,临行前的那一晚,哑女进屋替她收拾衣物,阿瑶一边换寝衣,一边看着那床上码的整整齐齐的裙装。
她又想到了段云舟。
当时段云舟送来的几匹布料,都被她欢欢喜喜收下拿去裁了衣裳,后来段云舟始终没回来,她便一次也没有穿过。
由春再到春,她从十六岁等到十七岁。
等到容貌被伤,承诺被废,她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她被他带来了陵阳,当时的她,不过是琅音长公主府逃出来的一个舞女。
而如今她离开陵阳,坐的却是太子殿下的车驾。
五皇子伙同琅音长公主密谋造反,京中大乱,传言重伤昏迷的太子奇迹般地醒来,而远在京城的安平侯段云舟竟倒戈太子一党,不仅擒住了琅音,还为太子扫清了一切登基的障碍。
手腕狠辣果决,让人叹服。
而京中那些愚昧的老臣们也终于明白,他们这是被太子和段云舟联手摆了一道。
阿瑶对外部的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有耳闻,她早觉出太子不凡,却没想到他谋算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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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离陵阳不算很近,马车走走停停,直到四月才快进京。
这回,她不是一个人在马车上,秦衡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婢女,机灵活泼,名叫水仙。
他们已经快行到京郊了,约莫明日傍晚就能入城。
水仙敲敲车壁,唤阿瑶下车用膳。
阿瑶这一路颠簸地颇有些不舒服,她没去扶水仙的手,想自己跳下马车,却没想到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
好在旁边及时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阿瑶的胳膊。
手臂修长有力,阿瑶偏头去道谢,对上一双漆黑纯净的眸子。
此人名乔越,是秦衡的贴身护卫,年纪很轻,武功却极好。
他性子内敛腼腆,平时不大爱说话,阿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两人也没怎么说过话。
可乔越始终对她很照顾,阿瑶勾了勾唇,点头致谢,温柔道:“多谢乔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