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表情冷得掉冰渣,瞥她一眼,语气有种久违的熟悉——
不再是那个处处依赖她的病弱小可怜,而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
冷硬而刻薄地告诫她:“别被他那张脸骗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见他气得这么厉害,风幸幸反倒好笑,她眨眨眼睛,故意逗他:“那你呢?是不是好人?”
这问题很缺德。
承认吧,就会被发好人卡;否认吧,相当于自己骂自己。
薄应雪盯着她看了几秒,没给她回答,走到大门的时候,脚步稍顿,吩咐保安:“把人扣下来,交给警察处理,什么原因?当然是——故意滋事。”
既然给他敬酒不吃非吃罚酒,那就怪不得他了。
吩咐完,他大步流星穿过那扇玻璃门,抱着风幸幸一路上了车,在司机回头请示的时候疲惫地闭了闭眼,劫后余生般吐出两个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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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舒适的黑色轿车在一片低气压中行驶着。
风幸幸趴在车窗前,看着即将到手的肥羊在视线里不断倒退、倒退,缩水成看不清的小黑点,最后彻底不见。
她好不容易盼到的绝佳离场机会,就这么被薄应雪生生搅和没了!
她气得一个劲儿地抠手指甲,温柔的粉色花卉美甲越看越碍眼,恨不得当场给卸掉!
说起来,她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女人味十足的打扮,在意识到自己喜欢薄应月之前,她从来都是宽松运动装,野得像个假小子,后来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薄应月,就开始往他的喜好上靠。
薄应月喜欢温柔乖巧的女孩,那她就温柔乖巧;
薄应月喜欢文静好学的女孩,那她就文静好学;
薄应月喜欢娇滴滴粉嫩嫩的女孩,那她就娇滴滴粉嫩嫩。
她变得越来越像世俗标准里的女孩子,女神光环越来越闪耀,很长时间都忘了去在意自己的感受,没去问自己喜不喜欢。
年少的喜欢那么炽热,那么笨拙。
她只想在意他的感受,只想朝着他奋不顾身地奔去。
结果,那一天,她的明月坠落,她再也没有了演下去的理由。
于是之后的很多年,她又变回曾经那个任性不好惹跟温柔乖巧沾不上边的自己,直到遇到霍从淮……
事实上直男的审美差不了多少,薄应月喜欢的那款恰好也受霍从淮青睐,所以她又捡起了那副温柔小白花的面具,轻而易举攻略下了霍从淮。
不过现在她才知道,她伪装的人设讨霍从淮喜欢并不是拿下他的真正原因,真正入了他眼的,是这张和女主相似的脸。
说来说去,她和霍从淮从没真心喜欢过彼此,都是靠着对方那张脸,去怀念记忆中的那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
他爱的人会回来;而她的,再也不会回来。
心情烦躁又沉重,风幸幸无暇顾及身侧人的感受,抱着胳膊任由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发酵。
车开过好几条街,车内的沉默终于被打破——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
是薄应雪缓慢艰涩的声音。
风幸幸扭头看向他,反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薄应雪却没看她,盯着面前的椅背,隔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说:“我说他在撒谎,你信吗?”
“信啊!”风幸幸利落点头。
这让薄应雪侧目。
风幸幸捉住他目光,一字字问:“那你呢?有没有对我撒谎?‘老’、‘公’……”
窒息的沉默在车厢蔓延。
男人锋利的喉结滑出难以启齿的线条。
“我……”他张了张口,刚挤出一个字,手机突然响了,像是及时雨一般,给了他一个逃避的机会。
薄应雪接起电话,片刻后,拧着的眉缓缓松开,对着那头道:“是吗?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重新看向风幸幸,表情如释重负:“刚才那个人,从今往后不会再来骚扰你。”
风幸幸眨眨眼睛,一时间没弄明白。
霍从淮不会再来骚扰她?
狗竹马这么给力?是喂了多少金子,还是使了什么狠招?
“他刚才不还说跟我有婚约,绝不同意我分手?”风幸幸试探道,“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纠缠了?”
“你们没有婚约,他对你纠缠不过是有利可图,而现在……”说到这里,薄应雪轻轻笑了笑,唇角勾着抹讽意,“他有了更想要的。”
风幸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