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亮忙长揖道:“小侄不敢!?”
司马越老了,不想让子侄辈难堪,冷哼一声道:“不敢最好,别忘了,你是如何进得这大明殿!”
司马亮一惊忙道:“侄儿谨记,万不敢忘!”
桑逾冷笑道:“汝南王大名,谁人不知,这洛阳城里又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司马亮像被人拆踩了尾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司马瑞不想令司越伤心,向王忠点了点头,不一会就有大太监宣布祭祀正式开始。先是祭祖,后又祭天,热闹的氛围冲散了短暂的不愉快。
到食时(辰时),天已大亮,依照往年惯例,在朝阳殿赐宴,女眷这边,由皇后主持,老太监王至善等宫中老人在一旁扶持,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长公主也出来帮忙照看。
别看平日里众人皆以皇后马首是瞻,可这一天却是皇后最辛苦,这个传统自晋武帝长孙皇后时开始,历代皇后需亲自操挂万朝节的晨食,一为笼络人心,二为,张显皇后的贤德。
皇后看着在一旁帮忙张罗的长公主,甚是欣慰。都说长公主是七窍玲珑的心,夏皇后觉得这种评价名副其实,长公主的智慧在于人情练达,凡见过的人,总能过目不忘,凡事具细,也无所不知。凡是这种繁细庞杂的场面,只要她肯出手,定能完美收官。
在旁人眼里,天家的这两位地位最高的女人,各有千秋。就像是御书房的书画,皇后是灵动的点睛之笔,公主的柔韧的笔墨筋骨,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能让长公主上心的事情,定然与王佑之有关,也时听人传,公主与佑之有情。
然而据夏皇后观察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哪里有见了情人还能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呢。是世人太过粗俗,看不透她的智慧吧。
宴会持续到巳时,各家领了皇家赐食封赏,自玄武门出,至此后宫才算散了,然而前殿的忙碌才刚刚是开始,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自巳未到午时,各国使臣会陆陆续续,自端门入皇城进勤政殿,汇报,简单的午饭过后。皇家颁布恩典,与各家再定盟约。
至申未方是国宴,国宴是司马瑞的心头刺,五年前的国宴上,苏未的血就洒在他的金杯里,将米色的奶酒染成桃花的颜色。
而今日坐在他身边的是金九贞,司马瑞见她穿着后宫嫔妃的衣服,忍不住抿嘴一笑,将精致脸蛋凑到她的耳边:“姐姐的这套衣服很是合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多添几套。”
金九贞随手取出一方绣帕,将手腕在他眼皮低下一闪,司马瑞见着一节银制的箭袖。
金九贞以同样暧昧的姿态,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可能更喜欢我脱下外衣的样子?”
除了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他阿泰木,他们的模样落进外人的眼中,那就是蜜里调油,恩爱有加。
就连隐约知道其中有隐情的敦化,见他俩这般光景,心中还是不禁泛着酸涩,他不由自主的垂下眼帘,将手中的就西庭美酒,一饮而尽。
不巧,他的模样落入了司马瑞眼中,司马瑞忽然来了个投石问路:“姐姐,你怎么就不理敦化了,你看他都伤心成什么样了?”
金九贞扭过头去,正对上敦化灼灼的目光,她默默地将司马瑞的酒杯满上,举到他嘴边,冷笑道:“殿下,您这是要赶我回椒房殿吗?”
司马瑞忙一把握住金九贞的手,就着杯子轻啜了一口:“姐姐可千万不能回去,你要是回了椒房殿可让我们怎么活?”
阿泰木再后头听得一脸不屑,心道:原来话还能这么说?不愧是我的主子,瞧这假话说得比真话都漂亮!
谁还不知道呢?他这是怕历史重演:上次也因为敦化,金九贞回了皇后处,硬是不愿回来,他主仆二人被皇后惩罚各自抄了一整部礼记。可不就是没法活!
热闹的礼乐,盖住了年轻人的心事,今年的舞伶不比往年,是南昭国进贡的美人,个子比东庭女子还要小巧,胜在脸蛋精致,身材玲珑,就是舞姿也与东庭不同,她们善于模仿飞鸟禽兽,尤其是一曲百鸟朝凤跳得惟妙惟肖,似乎真真能看到,百鸟齐集,纷至沓来。
众人看得高兴,皇帝亲自打了赏。
这时鹿部的孟古,起身道:“这南昭的百鸟朝凤好看是好看,可比起我我西庭的雄鹰还是要差上一截,臣等也带来了一支鹰击长空,祝皇帝陛下如雄鹰般康健长寿,孔武有力,祝晋王朝国运昌隆,民生开泰!”
他的话迎来了一片叫好之声,就连一向谦虚低调的晋敏帝,也开怀叫好!
孟古亲自击箸起调,在坐的西庭人皆跟着敲击起来,节奏整齐划一,如提前练习过一般。
更有十几个彪形大汉,模仿鹰的姿态,或展翅高飞,或俯冲翻腾,更有一人借力跃起,跳跃翻腾,以头落下,眼看就要着地,竟又单手点地,一个空翻,稳稳地立在了人前。
一番表演实在精彩,引得众人掌声如雷。
只有司马亮旁边的孙秀了,冷哼了一声,道:“西庭舞蹈虽是粗犷有力,到底粗糙了些,陛下,我有一人要推荐给各位,此女不仅出生高贵,还自幼练舞,舞姿曼妙又不失典雅,陛下若见了定会夸赞。”
晋敏帝故作惊讶,哦了一声,道:“朕居然不知道洛阳城还有这样的女子,不知是谁家的闺秀。”
说完,看了一眼夏部荷,又扫了一眼司马瑞,心道:原来汝南王的撒手锏在这里等着呢。
司马亮道:“皇上,不如先看了此女的舞艺,在了解了解也不迟。”
司马愍哪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水推舟道“王兄说得对,那就……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