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夫人此刻可还在府里?”
“去拜见老夫人了,今日会否回来奴才却是不知的。”小柜子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给她倒了杯温水,又扶她起来,将杯子送到她嘴边,“姑娘先喝点水,奴才一会儿便去拿些吃的过来。”
孟小鱼有些尴尬,第一次被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如此伺候,这水她还真喝不下去。
“我自己喝吧。”她伸手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将水喝得干干净净。
小柜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吃了饭,喝了药,又在浴桶里装满了温水,扶她起来,说是要伺候她沐浴更衣。
孟小鱼吓慌了:“不用你伺候,我自己来就好。”
“姑娘之病尚未好全,体质柔弱,少夫人交代了奴才要小心伺候着。姑娘不让奴才伺候沐浴更衣,万一晕倒奴才可就要被责罚了。”
“你出去!”孟小鱼不耐烦地说道,“我没那么柔弱,不会晕倒。”
“奴才是否有照顾不周之处,让姑娘嫌弃了?”
“你照顾得很好。小柜子,我告诉你,我不是东昌人,我是从尚赫来的,还不习惯男人呃,不习惯男仆伺候沐浴更衣。你先出去。”
小柜子这才慢慢退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从尚赫来的?尚赫女子不是不准出家门吗?怎的跑到东昌来了?”
孟小鱼又躺了两日,偶尔在房内走动走动。
这日晚上,紫罗沙终于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妇人。
小柜子见到两人进房,连忙俯首躬身见礼:“奴才见过老夫人,少夫人。”
孟小鱼闻言也立刻行礼:“孟小鱼见过老夫人,少夫人。”
“嗯,起来吧。”老夫人语气清冷,上下打量着她。“孟小鱼,虽然东昌与尚赫隔着海,老身却是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事。”
她这算是表扬还是批评?听说过她不就是一句“久仰大名”就可以表达吗?偏要说这么长,弄得孟小鱼不知如何反应,只好讪讪地傻笑。
老夫人也未多说其它,走过来拉起孟小鱼的手就开始诊脉,又翻动了一下她的眼皮,看了下舌苔,说道:“瘟症倒是去了不少,只是这病尚未根治,还需好好调养。”
孟小鱼闻言笑了,讨好地说道:“原来老夫人也会医术,难怪能将姐姐培养成一代医巫。”
老夫人眉头微蹙,转头略带愠怒地看着紫罗沙:“老身何时多了个女儿?”
孟小鱼心下一紧,想着这老夫人的性情也太古怪了。她称呼紫罗沙为“姐姐”不过是不想显得生疏而已,有必要动怒吗?
紫罗沙却诚惶诚恐地低下头:“请母亲恕罪。孟小鱼生长在尚赫那种男人坐镇江山之地,不懂东昌的礼仪规矩。”
老夫人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对着孟小鱼说道:“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正适合在东昌呆着,何必回到尚赫仰男人鼻息而活?”
孟小鱼微微一怔,这老夫人脾性古怪,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干笑两声后便干脆沉默不语。
紫罗沙却又开口问道:“母亲可看出了端倪?”
“软筋草散人气力,她还偏生中了两次,各种各样的解药和补药也服用了不少,又遇着了你,方能在染了瘟疫后捡回一条命。”
“母亲所言女儿也有诊出,然璎果毒汁仍无法为其去根,女儿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身听闻王宫中养着一条玉龙?”
“用玉龙血?女儿多谢母亲提点。”
“陛下未必舍得让你取玉龙血去救一个他国女子。”老夫人蹙着眉,神情有些复杂,“那柯恒久也必会为难你。”
“总得试试方知。”
老夫人微微颔首,又看了看孟小鱼,双眼微眯:“你这颗朱砂痣”
孟小鱼抬手轻轻抚了抚左边眉梢的朱砂痣,笑道:“从我记事起它就长这儿了,不痛不痒不长大,倒不碍事。”
“嗯,红得如此纯正的朱砂痣倒是极为少见。”
紫罗沙接话道:“母亲也发现她是”
老夫人摆摆手止住了紫罗沙,说道:“朱砂痣乃体内气血凝聚而成,痣落眉梢为喜上眉梢之兆,主鸿运当头。姑娘果然是极有造化之人,次次都似命悬一线,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承老夫人吉言。我孟小鱼仍留得命在,还得多谢少夫人宅心仁厚。”
老夫人眼神和语气都变得温和:“你这命能不能保住还得看你的造化。”
她说完转身便朝外走。
“女儿恭送母亲。”
“奴才恭送老夫人。”小柜子一边说一边拉了拉孟小鱼的衣袖,示意她也赶紧行礼。
“孟小鱼恭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