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勤抿了下唇,画风一转,说起了另件事,越来越多的品牌想进秦丰商场,一改他们到处找品牌合作的场面,反倒那些人求着找上门,但剩下的铺子有限,只有通过租金高低挑出合作的商家。 “和美雅的合同既然没生效,那以前的承诺不算数,她们想在秦风商场开店,就依着商场的规矩来,租金往上提四个点,免租期缩短半年。” 刘婷轻轻嗯了声好。 她混圈子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辞职后,美雅副总以和她的交情为由想减租,压着不肯签合同,不只美雅,好几个品牌都持观望态度,却不想陆之勤说动AT那边,商场的铺子瞬间炙手可热,美雅想签合同也要看公司同不同意,即使要签,也不会是以前那份。 “我和那边说。” 陆之勤点头,还有许多合同要拟,坐上车就和肖彦走了。 漫天红霞,来来往往的的车窗玻璃折射出夕阳的霞光,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经过。 她拆穿‘新人甲’的身份后对方就没了消息,估计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了。 不过她还是去了三缺一逮人。 坚决不能让这种趾高气扬,走歪门邪道的人靠近赵花。 傍晚开始是三缺一的高峰期,有固定牌搭子的早打电话定了座位,苏薇薇拉开门大堂门进去,各类噼里啪啦推麻将喊牌的声音灌入耳中,好像厚重的摇滚乐冲击着大脑,让人精神亢奋,服务员挨桌挨桌倒茶,她打了声招呼,走向柜台,负责收银的是赵花以前的同事,趴着柜台,上下瞄着苏薇薇,“薇薇来了,老板娘在三楼,我给她打电话。” “不用,我上去找她。” “阮姐来了,老板娘陪着呢。” 听到阮姐两个字,苏薇薇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来做什么,上回不是对天发誓再也不踏进三缺一门口半步吗?” “她脸皮厚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娘说都是朋友,别计较那么多。”说话时,从抽屉拿出纸杯,给苏薇薇接了半杯水,笑嘻嘻地问,“薇薇啊,老板娘说你失恋了,阿姨给你介绍个小伙子怎么样?家里有三套房,两间门面,身高一米八,在单位上班,他爸妈退休工资一个月加起来一万多.......” 苏薇薇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阿姨,我没失恋。” 她连男朋友三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呢。 “又和好了?” 在灼灼注视下,苏薇薇硬着头皮点了下头,“算是吧......阿姨,你天天在茶楼,最近有没有人追求我妈?” 有人结账,夏丽芳弯腰点开鼠标,收钱找零,叫人收拾牌桌,完了才倾身神神秘秘和苏薇薇说话,“包工头老黄,公司经理赵总,副局,他们三最积极。” 这三人是三缺一的老熟人,追求赵花好多年了,和她也熟,绝对不会隔着屏幕阴人。 “有没有其他人?” 夏丽芳好奇的反问,“什么其他人?” 这意思就是不知道了。 “我随便问问。”任他躲在犄角旮旯,她照妖镜一照,非让他原形毕露不可,旁边有客人点包间,苏薇薇往旁边挪了两步,掏出手机,重新点开灰扑扑的头像,麻将游戏软件什么都好只一点,想和陌生人搭讪,消息只能发在好友请求的备注里:敢发个定位吗? 单手搭在柜台,目光炯炯落在大堂麻将桌边的众男士身上,谁拿起手机就是她要找的人,甭管谁,她的地盘,直接撵出去。 靠落地窗坐着的男人在打电话,邻桌的中年男人这时低头滑了两下屏幕,苏薇薇微微一笑,很好,随便一试就把人揪出来了,连她时间都省了。 收起手机,顺势拿起旁边水壶轻快走了过去,看来他为了引起赵花注意做过功课了,T恤是赵花最爱的藏蓝色,搭配了条同色直筒休闲裤,成熟稳重,连头发都极有心机的朝上梳得直直的,头顶的冷气灌下,发丝一动不动。 明显喷了定发素。 贱.人。 男人低头摸牌,乌黑的头发里露出泛白的发根。 染过的。 骗子。 她笑盈盈走了圈,最后才停在男人身侧,趁着添水的空档瞄了眼男人搁麻将桌上的手机,很好,血战到底,还是托管,手摸着麻将,一边玩血战到底,烂赌鬼。 本着捉贼拿脏的原则,她将水壶挂在手腕上,从包里拿出手机,极为优雅平和的点开游戏页面,输入ID,添加好友:我看见你了! 她直勾勾的瞪着桌上的手机,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手机页面一动不动,有些不对劲,她噼里啪啦又打出一串字:老子看见你了。 仍然没有反应。 继续戳,还是没动静。 男人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扭头一看,一个倒茶小妹双眼发直的盯着他,眼睛都快充血了,他忙端起茶杯灌了口茶,主动把玻璃杯递过去,“妹儿,添水。” 苏薇薇不死心,再发好友请求添加信息,桌上的手机依旧没一震不震,她低头,对上男人莫名奇妙又夹杂着忐忑的眼神,皱眉提醒,“到你摸牌了。” 杠牌都看不见还想一心二用,先学会走再跑吧,她嘴角牵起笑容,慢慢往茶杯添满水,然后踩着跟鞋走了。 男人一头雾水,问左手边好友,“她谁啊?” “老板娘女儿,听说和对象吹了,老板娘到处张罗相亲呢。” 走了两步远的苏薇薇听见这话差点把水壶扔了,果真是亲妈,才多长时间,她失恋的消息比明星结婚都传播得快,她要做了明星,娱乐圈哪儿还有其他人的事儿。 三楼包间,四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老练的摸牌,打牌,想一出是一出闲聊着。 “花姐,怎么没看见薇薇,她生意怎么样了?”女人倾着身体,大拇指和食指挑了张麻将出来,“九条,谁要?” “杠。”赵花按下三张九条,捡起桌上的九条放在自己面前,“她被人甩了,心情不好,又要忙店里的生意,没时间。”右手摸向堆砌整齐的麻将,大拇指滑过麻将内侧,轻轻一捻,嘿嘿直笑,“杠上花,走。” 其他三人表情皆是一愣,点杠的女人阴阳怪气道,“你是不是踩了狗屎来的。” 苏薇薇进包间就听着这句,视线落在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直接呛了回去,“我妈踩了你来的。” 你是不是狗屎,你心里还没点逼数? 阮英点杠遭自摸心头不爽到极点,被苏薇薇一怼,当即推开面前的牌,不悦的“不玩了,我约了丽丽吃火锅,下次再来。” 做人讲究人品,打牌讲究牌品,阮英这一言不合推牌的牌品,能找到人和她一桌打牌,真是瞎了眼了。 被阮英这么推牌,桌上的牌全散了,哪怕是一起打了几年牌的牌友,其余二人也表现得不高兴,其中一人硬气的拉开抽屉,抽出里边的钱,“不玩就不玩,我进一百八百。” 另一人输出三张,“我输二百二。” 轮到赵花,她慢条斯理摊开竖着的麻将,不疾不徐的说,“我进五百六。” 阮英输得最多。 阮英脸黑得快成猪肝色了,啪的声将抽屉抽得震天响,数了九张钞票,恶狠狠瞪了眼苏薇薇,抓起包就走人,苏薇薇不给面子挡在她前边,摊手要钱,“不好意思阮阿姨,牌钱一百,柠檬茶二十,您侄女都升成‘美雅’副店长了,不会一百二都给不起吧。” 阮英看着面前这张笑得比花还灿烂的脸,狠不得伸手撕烂,拉开包的拉链,不知拖了几张钱出来,其中两张散落到地上,她也不要了,“都,都给你,个个钻钱眼里去了,难怪被人甩,活该。” 苏薇薇:“......” 收了二百,至于地上的钱她看也不看,朝外喊阿姨清扫房间,“阿姨,地上的钱买狗粮喂周围的流浪狗,让他们多拉点屎,三缺一的客户都踩着坨狗屎来的话就天天赢钱了。” 阮英怒不可止,甩开手,气霍霍走了。 苏薇薇讽刺的哼了哼,转头将钱给赵花,“以后就别给这种人开门,看着膈应人。” “薇薇说得对,她牌品越来越差,以后再叫我跟她一桌我宁愿戒赌,否则赢了钱也不痛快。” 阮英出了名的牌品差,赢钱笑得嘴角合不拢,输钱骂人推牌拿麻将撒气,要不是不好撕破脸,她早发火了。 赵花数了数手里的钞票,眉目含笑,“以后她来不安排给你们了,不说她了,我赢得最多,我请吃火锅。” 赵花大方,性子爽朗,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舒服,二人不和她客气,“行,我打个电话说不回去了,吃了晚饭接着来。” 周围住着许多本地人,拆迁户,手里不差钱,平时没什么事就爱打麻将,一天赶三场,赵花想了想,“好。” 同时,苏薇薇的手机震动起来,屋里的其余四人,包括扫地阿姨都不约而同停下看她,苏薇薇:“......” 她边拿出手机边走出去,屏幕上,映着她金主的手机号码,苏薇薇侧身瞅了眼屋子,快速走向卫生间,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小苏。” 隔墙有耳,她的语气礼貌又客气,显然是对待客户的态度。 “你在哪儿?”一如既往低沉有磁性的嗓音。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苏薇薇保持方才的语调,“我在外边,大概十分钟就回去了。” 赵花猫着腰,装作上厕所的模样,偷听理直气壮,苏薇薇怕赵花听见对方的声音,快速摁断了电话。 赵花就是三缺一的狗仔,要是知道她卖内衣给变态男人,她就别想维持她淑女甜美青春灵动的少女人设了。 “妈,店里有客户,我先回去了。”苏薇薇把手机放回包,对着洗漱台的梳妆镜捋了捋头发,面上无波无澜,赵花失望的哦了声,“你晚上别守太晚,实在不行请个人帮忙,你也轻松点。”说到这,她接着说,“以后别和你阮阿姨吵,你小学她还接你放学来着,毕竟是你阿姨......” 苏薇薇不太耐烦,违心应了声。 阮英那种人,你不上脸她就总以为自己是太后,全世界都该敬着捧着她,别人怎么对阮英她管不着,要她跟太监似的对她点头哈腰感恩戴德她做不到。 这时候,包里的手机呜呜震动了下,苏薇薇没有理会,走出洗手间才摸出手机,‘新人甲’发来的通过好友认证:是吗?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