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变成了母后,卓鲁赞亚看着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弟弟,伸出了手。
“你想干什么?”母后结结实实在他的手上打了一巴掌,她用大人的心思揣度了卓鲁赞亚想要逗一逗弟弟的单纯想法。
从今以后,母后也不和他亲近了。卓鲁沐儿分走了所有母后的爱和关注。
直到有一天,蹲在河边扔石子的卓鲁赞亚忽然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人影在河中随着水波晃动。
那个影子声音中没有一点起伏,“我这里有一份礼物,是你父皇留给你的。虽然原本不是你的,但是现在只有你一个活着,他就是你的了。”
前面半句话的兴奋在听到后面半句话的时候,完全被抹杀了。
卓鲁赞亚冷冷的说道:“是什么?”
那人拿出了一个令牌,上面画着他在父皇随身配饰上见过的一个图腾,翻过令牌,背面写着一个“甲”字。
“从今以后你就是甲总坛长,这将会带给你无数财富。而这世界上没有金钱买不来的东西。”那人面对着天光站着,让卓鲁赞亚看不清他脸上的样子,只能感受到他蛊惑人心的语气。
卓鲁赞亚听了这话,忽然,圆圆的大眼睛被水光照着,越发的明亮,“那可以买来母后的爱吗?只爱我。”
那人被问的愣住了,好半天终于摇了摇头。
卓鲁赞亚怒目圆睁,“我才不要这个劳什子。”说着,把那个令牌扔到了水里。
那人看着令牌咕咚咕咚沉到了河底,一脚将卓鲁赞亚踢进了河里,“你无权这样做,这是我们削金最高等级的分坛,要不是只剩你一个了,也不会轮到你。”
卓鲁赞亚在水里扑腾着,眼看就要溺亡了,这才被人提着后领从水里拎了起来。
卓鲁赞亚双脚在虚空中使劲踢着,可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卓鲁赞亚虽然是弱的一方,却不断的放着狠话。
“你应该学会的第一课就是隐藏自己,这样你才能长大,才能有能制服我的那一天。”那人说着,将卓鲁赞亚又一次丢进了水里。
卓鲁赞亚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听着母后和卓鲁沐儿说话。
他知道了自己有个表妹,她的身体里藏着能倒转回春的秘密,而且她是唯一在云熙国内的皇族,她可以让云熙国归顺周国。
母后对表妹是那般心心念念,我一定要让她来周国,这样母后就能看到我了,卓鲁赞亚想着,摸了摸腰间的令牌,高兴地笑了。
卓鲁赞亚最后的画面是拓跋诩将长刀穿过自己的身体,他猛然后退,自己还来不及反应,那把长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卓鲁赞亚松开了池文茵,看着自己身上的刀,那刀决绝的一寸一寸的啃食进了自己的身体。
在场的削金看着卓鲁赞亚和拓跋诩双双倒在了地上,忽然如潮水般褪去了。
削金只求财,不会讲情。
池文茵抱住了拓跋诩,血爬上了她的双手。
“快点来人,宣御医,宣御医,来人”池文茵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拓跋诩伸手握住了池文茵的手。
“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让你走吗?你还回来?”池文茵一边哭一边说。
“我怎么能丢下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拓跋诩咧开嘴笑了,牙齿也泛着血色,“别哭,别哭。”
“你你相信我?”池文茵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是她害怕抓不住这一丝还存在掌心的机会,就会再也没有机会了。
拓跋诩将手摸在了了池文茵的脸颊上,“从来没有怀疑过,从来没有。”
那双手的指尖从池文茵的脸颊上轻轻划下,那笑容铭久的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卫子詹拽着被巫霁云的银针给制服的玲雅来到了赞亚王府。
此时,王府出奇的安静,似乎没有什么人。
卫子詹内心虽然猜测,可是也不会怯懦。
“说,王府里有什么秘密?”卫子詹毫不怜香惜玉,将刀尖刺进了玲雅的脖颈。
玲雅已经听说自己安排的大殿上让诸位大臣弹劾新皇后的事情落空了,还在懊恼之间,可是听了听了这句话,眼神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你想知道?池文茵想知道?那我一定不能让你们如愿。”
“你就不怕死吗?”卫子詹又将刀尖刺进去了一些。
“有一种死亡是会带着永远未解的秘密,那种遗憾的死亡才叫人觉着可怕。”玲雅俏丽的脸笑的就像是森然的骷髅。
卫子詹继续朝着她的脖子推进了刀尖,“那我就把这里翻个个。你说我会不会找到?”
玲雅眼珠乱转,迷茫的想,你在周国敢这么做?
“你可知道,卓鲁沐儿会伏杀你的陛下,而此一计不成,后面还有一计,我晾他卓鲁赞亚不会有三头六臂。”卫子詹看着玲雅分神,猜测着她的想法。
玲雅目光骤然一惊,慌乱的视线在王府的东面多做停留了一个瞬息。
卫子詹看向了那里,正是王府花园的地方。
卫子詹拽着玲雅走到了王府花园,看着湖水已经冰冻,却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玲雅看着卫子詹站在其中不明所以,咯咯咯咯笑了起来,然后一个挺身,让卫子詹手里的匕首穿透了自己的脖颈。
笑声戛然而止,却像是有回音一般在整个王府花园里狂飞乱舞。
卫子詹站在王府内,突然想起了王府还有以为管家,必定知道王府里的秘密,可是找遍了王府,也没有找到人。
卫子詹心里越发忐忑,不知道宫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被隐藏在安全处的巫霁云和君昭悄悄溜进了王府,却发现王府里没有一个人。
他们看到卫子詹站在花园里乱转,君昭走上前,对这卫子詹说道:“有发现?”
卫子詹摇了摇头。
突然,君昭跳进了池子里。
冰面从一个圆点朝着四周散着裂开。
君昭又是一跳,只听到咔嚓的声音响起。
“姐姐”巫霁云十分担心的叫了一声。
君昭又是一跳,冰面破裂,君昭摇晃着掉进了池子里。
巫霁云一惊,就要跳下去,却一把被卫子詹拦住了。
卫子詹跳进了池子里,脚直接踩到了池底。
池水刚刚莫过卫子詹的胸口,他听到君昭说道:“下面是不是密道?我记得你说过,陛下就被关在地下。”
一簇火苗擦亮了卫子詹脑中的灵光。
卫子詹学着池文茵的样子,虚空画着,“看看那里是不是门。”
卫子詹带着君昭从池中一跃而出,三个人朝着花园一角而去,那一角的树丛后掩着一扇门,穿过那扇门,赫然就是卓鲁赞亚原来住的院子。
三个人对望一眼,朝着里面走。
君昭点上了蜡烛,屋内荣光盛放。
卫子詹走在屋内,突然在靠墙的一个架子上看到了一个那日和池文茵在太子府拿到的一模一样的匣子。
卫子詹走过去,拿起了匣子,那个书架一下子打开了。
宽阔的通道直通地下,却被黑暗吞噬了去路。
卫子詹站在门口,打着了火折子,对着巫霁云和君昭点了点头。
三个人的脚步声清晰地在空旷通道内响起,恐惧从地上生长爬向了他们的双脚。
巫霁云拽着君昭的袖子,“姐姐,我们回去吧。”
君昭去不理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目不斜视继续朝着下面走。
到了一处拐道,通道变得更加宽阔,连火折子都照不出它的全貌。
卫子詹一只手拿着刀,小心的走在最前面。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十分宽敞的地方中间放着十几个大箱子,卫子詹深吸了一口气,他马上明白了这里面是什么。
卫子詹走上前,打开了一个箱子翻找,终于看到了云熙国三个字镌刻在一个很粗的银质筒子外。
卫子詹伸手就要打开盒子,突然,安静的空间内传来了哗啦的声音。
卫子詹站起身,拿着刀挡在了巫霁云和君昭的身前。
哗啦的声音又一次将寂静撕开了一道口子。
卫子詹调整了呼吸,拿着火折子朝着前面走,火焰一口一口吞噬了黑暗。
卫子詹颀长的影子先探进了光刚照亮的地方。
哗啦一声。
卫子詹明确辨别的声音侧头就看到旁边一个铁制的笼子,里面有一团黑影蜷缩在那里。
跟在后面的巫霁云从卫子詹身后探出脑袋看着,“一个人?”
君昭听了,快步走上前,伸手抓着笼子,朝着里面看,一张比雪还白的脸冲击进了她的眼睛。
拓跋诩耳边是池文茵呜呜咽咽哭泣的声音,他的手被人握起来,一滴一滴什么东西落在自己掌心,带着能灼伤人的温度。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意识却被记忆给拉进了深渊。
火光冲天,池文茵的瞳仁被火苗烧着了,“你要带我走?这一切是不是你造成的?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我要忘记你,永远忘记你”
忘记我?拓跋诩惊恐地伸出手,握住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温暖的情绪。
拓跋诩猛然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的目光收缩,终于看到了池文茵憔悴的脸颊。
拓跋诩一把捏住了池文茵的手,咧开嘴笑了。
池文茵总算是放下了心,她这才有时间打开卫子詹交给自己的那个银筒。
池英龙:云熙国陛下,,死于大火,放火之人系削金首领卓鲁瀚海和皇后池秋月。
原来是他,卓鲁瀚海,是卓鲁沐儿的父亲,池文茵大概猜测出可能是因为商谈两国统一的事情不成,卓鲁瀚海和姑姑才对自己父皇痛下杀手。
池文茵继续看。
池秋月:周国皇后,,杀死哥哥,去的拓跋诩信任,将拓跋逸的消息出卖给曲池国,致使五千精兵丧生。
卓鲁瀚海:周国陛下,,杀害亲哥哥卓鲁牧图,派削金杀害安国流民万人。
池文茵坐在那里,呼吸急促,心中惊涛骇浪。
想起了这一次的经历,卓鲁赞亚几次三番误导自己,虽然最终逃出生天,可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哥哥可能要好好的静养。”君昭从回廊走了过来,看着池文茵蹙着眉正在发呆。
池文茵这才收回了神思,“谢谢你。”
“我想带他去死人谷,你同意吗?”君昭坐在了池文茵身旁,眼神诚挚的看着池文茵。
“我”池文茵终于摇了摇头,“我要看着他好了,我希望他能有选择的机会。”
“可是他的眼睛可能一辈子看不到了。”君昭压制着自己波动的情绪。
“我会照顾他,就像是小时候他照顾我一般,君昭,留下来,等着我哥哥好了,让他自己选择。我希望他能选择自己愿意的人生。他被关了那么多年,我希望他现在有权利选择。”池文茵拉住了君昭的手,恳切的说道。
“可是如果他想继承大统,拓跋诩那里?”君昭不去看池文茵,低下了头。
“如果他愿意,我会和拓跋诩说的,我一定会让一切圆满解决的。”池文茵肯定地说道。
卫子詹终于找到了池文茵,说道:“娘娘,甲字总坛的所有东西我已经都翻找过了,削金的首领是赞亚王府的管家,他是原来的甲总坛长,本来他会在卓鲁赞亚登基后将首领的位置给他,却还没有完成就发生了变故,现在他逃了,削金也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虽然有很多周国大臣想要作乱,却都被我们的人打压下去了。卓鲁赞亚已经册封您为皇后,还在大殿上承认了您腹中孩子是亲骨肉,所以我们已经用孩子为借口稳定了周国朝中局势,您过些日子需要垂帘听政。
颜瑾瑜已经离开去了边关,曲池国收到周国的消息,开始后撤军的苗头。”
新年的爆竹炸开,连成一片的烛火照亮了整个大叶城。池文茵裹着狐裘站在瑟瑟寒风中,看着下面歌舞升平的世界。
“娘娘,可以离开了。”卫子詹说道。
池文茵刚转身,猛然回头,看不见的黑暗中有一双阴骛的眸子盯着自己。
“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黑衣人对着坐在那里正转移了视线,抬头看着烟花的老人问道。
“我们这不是马上就有甲总坛长的继承人了吗?他也许会是一个合格的削金首领。”老人的话随着呼啸在大叶城上空的寒风吹到了远处,跨过了山脊,掷地有声的砸在这广袤的大地上。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