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娥累得都没力气叫唤,索性起身拍拍衣裙上的泥土,淡定的向前走去。
宋子荆暮然回首,只见她一身狼狈的走来,那件绿缎掐花外裳皱巴巴的贴着罗裙,其间还沾着不少泥土,草枝,玉蝴蝶纹步摇松松垮垮的撑着长发,那困窘低头的模样,像极了离家出走还混得不太好的孩子。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温声道:“绯儿,你还好吗?”
“不好!”孟少城又叫道:“我姐在洛阳城被大婶泼了一盆水,还被个老伯敲诈了九十文药钱,首饰也被她当了出去,我们在杏花林还遭到活尸追赶,险些就没命了呢!”
眼下当着宋子荆的面也不好发作,孟少娥只得将心里的不快按下不表,只在心中念叨:“说还是你小子会说,就成心让我丢脸是吧!”
宋子荆听了一席话,双唇微启做出怔滞状,又缓缓上前两步道:“真是委屈你了。”
那话里带着婉婉温情,却没有一分诧异。
孟少娥嗔视他一眼,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宋子荆莞尔笑道:“你还是那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话听得孟少娥面上一热,只好别扭的垂下眼眸掩饰情绪,目光所及之处,是贺长绝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身前仅剩下那把无鞘无主的赤色长剑,孤零零躺在满地血水中。
她不由得感到唏嘘,便捡起不染剑递给贺长绝,安慰道:“终究是亲情大过一切,公子心痛也在所难免,贵兄从夜色中来,又归于暮色,世间万物也不过生死轮回罢了。”
听此言,贺长绝心中一动,微微一笑道:“那人本来要杀我,我是想故意中招引他现身,却做梦都没想到贺长风会替我挡这一下,真是世事弄人。”
半晌后,他凝神接过剑,抬头仰望着这片杏树林上空,高声道:“阁下!弑兄之仇永世难忘,待我送孟少娥回家之日,就是你六合开元教覆灭之时。”
林间微风一动,夜光中闪过一抹红色身影,有男子畅然回道:“长绝兄,我可是把贺长风的剑都送你了,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贺长绝笑了:“原来是你,裴渊,那便不杀你教门,就杀董宝儿。”
他话说完背手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晃晃手里的龙麟匕首,扬眉道:“就用这把匕首杀,先割花她的小脸蛋,再杀!”
林间立即传来裴渊回话:“你敢!你要是敢碰宝儿一分一毫,我就杀你满门!屠你杏花庄!”
贺长绝又笑了,眉宇间带着几分萧条,语气却是十分轻巧:“我就一个哥哥,刚才不是被你杀了吗?至于杏花庄嘛,你赶紧屠了,最好先杀柳伶,省得他做事不干不净,老爱三更半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森然夜色,满月隐入云层不见踪影,这话一出,林间顿时一片寂静。
孟少娥脑海中不由得闪过柳伶两更半时走进玄机苑的身影,她惊奇问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贺长绝不置可否,只潇洒的背着一刀一剑往前走,对身后众人说道:“天色已晚,还是回杏花庄休息一夜在启程吧,宋兄意下如何?”
宋子荆点头道:“也好,这就陪你走一趟,免得留下祸害。”
孟少城听得云里雾里,小声问孟少娥:“姐,他们在说什么?”
孟少娥心中猜了个大概,转头答道:“杏花庄里有内应,应该是有人泄露我们行踪,所以摘星门的人才一直等候在此,这摘星门估计也是遭人利用,有人在暗中算计着一切,如果我想得没错,那人应该是柳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