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吩咐了些礼仪规制之类的事儿,又特意嘱咐周煜要谨言慎行。她难得说话严厉,周煜悻悻道是。
进朱雀门,有皇城御军例行检查。皇城巍峨高耸,城楼约三丈高,上建有楼阁。城墙上边插绣旗,旌旗蔽空,两侧守卫森严。古朴而厚实的城墙无声矗立,给人以一种古老却神圣之感。
马车不能进皇城,因此三人便下车步行而入。前有御军引路,两侧宫墙高耸,四周寂静无声。这条路颇长,长到让人禁不住怀疑这条路会无限蔓延下去。
白云悠悠,时不时有宫娥内侍成队来往,或转入某个巷子,某道门中。御军引着他们一直往前走,又转了几个弯,便瞧见门口大书“建章门”三字。
御军与那内侍交代了两声,内侍旋即颔首,对周夫人笑道:“夫人,公子,请随臣下来。”
周夫人答应了一声,随着往前走。
周煜朝吕玲绮眨了眨眼睛。吕玲绮不解地望着他,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用口型问她:“你说这里好不好?”
吕玲绮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进建章门,便远远瞧见建章宫伫立于远方,除高耸巍峨让人震撼的宫殿外,庭院里没有太多花草,一派肃穆。唯太液池内荷花初绽,让人颇觉赏心悦目。
那内侍先是着人通报,随后蒋尚书从殿内出来,笑对三人道:“不巧,淮南王一早来请安。请夫人先与公子和吕姑娘到偏殿稍作休息。”
正说着,忽然见殿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朝服个子高大的男子,正与身边的人有说有笑。
待二人走近,蒋尚书方才行礼,笑问:“王爷这就回去了?”
淮南王贺兰殊笑着对蒋尚书颔首,道:“是。昨日酒醉误了正事,今日特意来给太后请罪。太后政务繁忙,本王若再不识趣些,惹得太后恼怒可如何是好?”
他个子极高,身姿高挑且并不单薄,模样看上去倒是个爽快恣意的人。贺兰殊侧头瞥见周夫人一行人,笑道:“本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几位是……”
蒋尚书笑对贺兰殊道:“王爷不认得,这是吴侯夫人与吴侯的小公子和女儿。来见太后的。”
“原来如此。”贺兰殊朝着三人点头,又对周夫人作揖道:“夫人。”
周夫人急忙俯身道:“王爷折煞臣妇了。”
贺兰殊的目光瞥过吕玲绮,忽的对身侧人笑道:“长明,昔日你兄长一年前曾下江东寻敌手。本王记得在扬州与一奇女子僵持三日,该不会就是这位吴侯千金?”
他虽对身后的傅长明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撇过吕玲绮。这眼神绝对说不上是和善,但他却又的确是笑着说的。
还未等傅长明回话,周煜便上前一步,俯身一礼道:“回王爷,昔日与傅公子一战的,是家姐。”
“喔……原来如此。”贺兰殊上下打量一番周煜,随后道:“这位便是吴侯的小公子了吧?人人都说吴侯公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才冠江东,人称‘小周郎’。今日得见,果然是仪表堂堂,举止不俗。”
周煜俯身再拜:“王爷谬赞。”
贺兰殊笑道:“今日我急着去见天子。下次得空,本王必定要向周公子讨教一番才是。”
说着,他对众人一一告辞,方才与傅长明离去。
蒋尚书对周夫人道:“既然淮南王已离去,那夫人可随我到正殿来。”
贺兰殊走出了建章门,方才低声对傅长明道:“长明,方才你可看清楚那丫头了?”
“不过一寻常女子罢了。”傅长明扬眉道:“王爷觉得此女奇怪?”
贺兰殊敛着笑意,微微眯起眼:“这丫头不是吴侯之女。吴侯的小女儿今年不过七八岁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
“听说是认的义女。”傅长明道:“吴侯长女常年卧病,许是为了应付太后,特意认的女儿罢了。”
贺兰殊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长明,此事定然还有蹊跷。只可惜不能折回去瞧瞧了。”
“况且,我总觉得她……”贺兰殊忍不住皱眉,心里一阵烦乱。他转而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一小小女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傅长明沉默片刻道:“臣派人去盯着些?”
“倒也好。只是小心些,别让蒋尚书发觉麻烦。那女人可是难缠得很。”贺兰殊说着,随后笑道:“快些走吧,我可是有一肚子的话等着跟皇帝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