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世无双的青年才俊。
吕玲绮感慨了一声。
中午别院里做了顿简易的午膳。虽然简易,却极讲究。有荤有素,都是山中的野菜和新鲜的鱼虾。周瑾纵使胃口向来不大好,也多喝了几口汤。
饭后周瑾去小憩,吕玲绮跟着周煜上山,去山顶的寺庙找青梅。
奈山实在不算高,从半山腰往山顶走,也只消走了半个时辰。山路平缓,开辟于大片竹海当中。竹子生的极高,遮天蔽日。
周煜自己戴着一副斗笠,吕玲绮戴上兜帽,雨时有时无,山路幽静,时有鸟啼,倒也算是自在。
“你戴上斗笠,倒是真的像山人了。”吕玲绮笑道。
周煜侧目望了她一眼,用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竹仗扫去石阶上的落叶水珠,一面道:“山人自然有山人的好。弹琴喝茶,寻花觅草,春夏读书,秋冬打猎,一年四季过得快活。”
“只可惜你我都是世俗之人。”吕玲绮踢了踢路上的石子,“那日夫人临走特意嘱咐,是何意思?”
周煜回头笑看着吕玲绮:“你这几日皱眉不展,是在忧心此事?”
“此事不值得忧心?”吕玲绮站定,似是觉得有点好笑,转而讥诮道:“我如今孤苦无依,家是靠不住了,还不能为自己着想吗?我又没有侯爵家业等着继承。”
周煜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他凝神望着吕玲绮,忽然伸手,似乎是想摸一摸她的脸,最后却只将她鬓间一缕碎发撩到耳后,“那你为自己着想的未来里,有没有我?”
他声音极低,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自己面庞。吕玲绮这才发现两人居然如此之近。周煜的手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肩膀上。
吕玲绮皱眉,正想着怎么噎住他。忽然周煜忽然拉了她一把,自然而然地将她搂在怀里往后退了两步。吕玲绮一愣,下一瞬才恍然惊觉。聚在竹叶上的水珠哗啦啦的直往下倾落,犹如下了一场瓢盆大雨。
如果不是周煜扯了她一把,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落汤鸡了。
吕玲绮堪堪站定,不料脚下青石台阶雨后滑的很,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周煜眼疾手快地将她扯住,却连带着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周煜将她护在身前,见吕玲绮面露着急之色,连忙宽慰道:“我没事。”
许是上午煮茶时候沾染了茶叶,他身上带着一缕茶香,清爽又好闻。吕玲绮其实不大爱喝茶,但此刻忽然就有点留恋那洞庭茶的味道。仿佛那茶水的滋味又在舌尖萦绕着,带着点很清新的味道,让人形容不出来,仿佛置身于深山空林当中。
仔细看才发现周煜肩头处衣衫上有几处竹叶暗纹刺绣。雨水将少年青衫濡湿,有点湿湿潮潮的触感。
“傻丫头,你何必想那么多呢。这些事本不该是你操心的。”周煜幽幽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
他对上吕玲绮抬头望过来的目光,紧握住她纤细的手,郑重其事地许诺着:“不会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周煜盯着女孩有点茫然的脸庞,自己却忍不住先笑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黑亮澄澈的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甜甜的跟在我身后喊‘二哥哥’。那时候总是我说什么你听什么,以前觉得你傻乎乎的,现在却再也找不到这个可爱的姑娘了。”
吕玲绮有点好笑,“扬州城里的姑娘喜欢到恨不得拿手帕果子把你埋了,怎么能说找不到呢?天下虽然找不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是可爱的姑娘可是比比皆是。可见你这话不真,又是来诓我的,是也不是?”
周煜似乎是被这形容惊到了,忍俊不禁:“你听谁说的?”
“怎么,诓骗不成,要杀人灭口,兴师问罪了?”吕玲绮得意洋洋地翘起嘴角:“那时候你也不过十二三岁出头,懂的什么情啊爱啊的,黄口小儿而已。哪就情比金坚日月可鉴了呢?”
这才哪跟哪儿?青梅竹马固然美好,但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那就不是为情所困,而是正儿八经地蠢而不自知了。
吕玲绮道:“你可甭为难我了。今儿我若是跟你在这里私相授受了,只怕明日就要有人来兴师问罪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快走吧,周二公子。等会下山只怕天要黑了。”
两人旋即快步往山上走。周煜体力极好,一路拉着她跑到了山顶上却停也不停。吕玲绮爬上山顶,看见庙门,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煜帮她理了理气,道:“等下可问主持要口水喝。”
说着,便带着吕玲绮进了寺院。
这寺院后有大片桃林,来往香客或赏花的客人倒也不少。周煜正欲去找主持,却见主持身旁站着一位窈窕女子,正在与主持说话。
周煜方叫了声“主持”,那女子便回头,似乎略感愕然。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旋即嫣然一笑,略欠身道:“原来是周公子,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