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教授不免对苏念凡抱以更多的关怀，解释道，“学校想多了解一些，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你们。”

许教授的声音很轻，他一直谨慎着自己的哪句话可能会触碰到苏念凡敏感的神经。

“嗯，我知道。”苏念凡轻声，紧接着没有隐瞒的将蒋浩容对她做过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他会在我们宿舍楼下等着我，会一路跟着我，如果听说我没在宿舍的话也会去教学楼或者图书馆外面等着。就算是在外面无意间碰见了也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苏念凡似乎是释怀了，在描述这些细思极恐的事情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惊慌。

“还有”她顿了顿，又出声道，“他前天找到我家去，在我家楼下蹲着。”

许教授紧紧蹙眉，“他都跑到你家去骚扰你了？去找你做什么？”

“先是说跟我吃顿宵夜，我拒绝了，后面又说要跟着上去我家里面……”

许教授心都揪了起来，“后来呢，应该没让他上去吧？”

苏念凡摇摇头，“没有，当时我跟我朋友在一起，他……”

提起哲神，苏念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了，转而改口，“我朋友他帮我赶走了他。”

“那就好。”许教授也松了口气，“这件事你得跟你们小区保安说明，让他们以后注意一下这个人。”

毕竟苏念凡现在又是在校外独居，又碰到这种事，还是挺危险的。

“嗯，已经说过了。”苏念凡露出了一个让许教授放宽心的笑容，“我家那边一出去就是公路，挺安全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应该……

许教授不免多长一个心眼。

“我晚点去帮你联系一下那旁边的警察，加强一下治安管理。”

“好，谢谢许教授。”苏念凡抿了一口茶，轻声道谢。

许教授同样也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也稍微舒心的笑了笑。

“你能把这些事说出来就好，别像你上次那样一直沉默不语，我看着都难受。”

苏念凡仍是保持着微笑的状态，只是眼神盯着茶杯上漂浮着的茶叶，没有说话。

许教授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论坛上的内容是你发的吧？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苏念凡捧着茶杯，没有否认，“对，是我发的。”

“你上次什么都不肯说，也是在等这个机会？”许教授又出声道，语气都有些复杂。

苏念凡仍是很坦然，“是。”

“傻孩子。”许教授再次长叹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来以为你的事有多担心？我担心你没学好，也没法向你妈交代。”

“其实有什么事你完全可以跟我说的，不用一直藏在心里，你要是早点解释的话，兴许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许教授。”苏念凡暮然间出声，止住了许教授的后半句话。

她仍然是轻声道，“我当时要是说出来的话，后面还会发生更多事的。”

许教授盯着苏念凡的双眸，突然间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那个旧友的影子。

她此刻的眸光是没有温度的，也带着那份沉着冷静，那份坚定，就连他这个阅历颇深的人都很有感触。

“你这是不相信学校。”许教授最终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知道苏念凡的意思，她正是不相信学校真的能够保护好她，所以她才会自己亲自将事情推动到所有人的视野中，趁机毁掉周安姿与蒋浩容的名声。

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替自己铺好路。

但他也没想到的是，苏念凡的回答

“是。”

许教授一时间也沉默了。

“许教授。”苏念凡将目光移动到窗前，盯着随着微风而轻轻晃动的窗纱，不知道都在想写什么。

“您应该比我更懂。”她出声道，“人心是最不能指望的东西，学校只是口头上的警告教育罢了，那他们也可以只在口头上的应付了事，实际上心里谁都摸不准他们会是怎么想的。”

手边的茶已经凉了，苏念凡握着茶杯的手也微微发凉。

一阵风吹过来，窗纱晃动得更厉害了些。

苏念凡轻轻补充，“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空气中暮然凝固了许久。

许教授抬起手，帮苏念凡重新倒了杯热茶。

感叹的说一句，“念凡啊，你跟你爸妈太像了。”

苏念凡握在茶杯上的手收紧一些。

“你可能还没怎么了解过你爸妈，但他们骨子里也都是狠劲，事情一向做得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也不留情面。”

许教授比苏念凡更了解她的父母，在提起这些的时候，更像是把其他人的故事说给她听。

苏念凡的嘴唇微微泛白。

她知道，她的父母……

压根就没有心。

“但是吧，小凡。”许教授接着说道，“我相信你有自己觉得对的思想，但有时候也没有那么绝对。”

“你应该试着学会去相信，而不总是将自己封闭起来。”

苏念凡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茶，思绪早就飞到天涯海角了。

“来，碰一下杯。”许教授举起茶杯，轻轻一笑，主动放到苏念凡跟前。

苏念凡一顿，又举过茶杯与他一碰。

许教授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拍了拍苏念凡的肩膀。

轻声宽慰，“念凡你还只是个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苏念凡垂眸低头，“嗯。”

在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与许教授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许教授，我不想成为我父母那样的人。”

……

苏念凡走出办公室之后，许教授的心情也很沉重。

他走到窗边，盯着楼下那个渐行渐远的小身影，抬手给通讯录里一位备注为胡柏的人拨打去电话。

电话一直响到结束都没有被接通，直到自动挂断。

一段时间后，电话才被回拨。

“喂？许教授，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没看见手机，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是念凡又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似乎是自信又优雅的声音。

许教授指尖捏着手机，想起了方才苏念凡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