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提前几分钟下课，班主任进来说了几句话。　　“都先安静一下，知道你们着急放假，我就长话短说。”　　“两件事。第一就是月考，咱们一共是八天的假，10.09开学，10.10月考，考两天。”　　　　教室里有片刻的死寂，随即响起一片哀嚎声。　　宋老师放任大家嚎了几句，拍了拍桌子，目光在教室里巡睃了一遍，“行了，差不多收一收。八天的假，别光顾着玩，适当看看书做做题，当然也不是不让你们玩，就是自己得把控住度……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别到时候一看试卷两眼一黑……”　　　　“第二件就是校运会的事，咱们是暂定在10.19、20、21三天，项目呢跟往年差不多……吴浩这件事还是你负责，统计一下报名情况，月考结束后交给我。”　　“好，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出去玩的时候都注意着点，安全第一！特别是陆迟赵星宇姜南……”宋老师看了一眼程曦，想到她这一年来的表现，到底没提她，“你们几个，别再给我闹出什么事来……”　　　　压下心里的担忧，宋老师瞥了一眼吊儿郎当地靠在后门墙边的陆迟，闭了闭眼，一阵头疼。　　彭子行的事，她还得想想怎么跟六班的班主任交代。　　这一个个的，就不知道安分点……　　　　·　　　　乔乔刚收拾完书包，乔慕像是卡着点一样来了电话。　　乔乔接起电话，“爸爸。”　　　　乔慕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浓浓的倦意，“放假了吧？”　　乔乔“嗯”了一声，背起书包往教室外面走。　　“这段时间在学校感觉怎么样？老师同学都好相处吗？”之前短信问过一遍，乔慕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又问。　　　　明知道他看不见，乔乔还是点了点头，说：“爸爸放心，我都好的。”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乔慕在电话那头喃喃。　　赵言蹊接过电话，“安城天气干燥，这段时间又是换季，你爱感冒，多注意点，家里的药得备全了……”　　知道乔慕他们工作忙，乔乔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她说什么乔乔都说好，也没提自己前段时间发烧请假两天的事。　　　　“放假了就好好玩，不要一直坐在家里看书，跟同学出去逛逛街，买点衣服，吃点好吃的……”　　安静听她说完，乔乔才说：“妈妈，我想去看看外婆……”　　“那也行，去陪陪外婆，顺便看看你堂嫂刚生的小宝宝……对了，从安城怎么去外婆家你还记得吗？别坐错车了，要不妈妈给舅舅打个电话让他接接你？”　　乔乔从小就不怎么能认路，方向感差的一塌糊涂，她每次要自己出门赵言蹊都得叮嘱几句。　　　　乔乔连忙拒绝，“不用了妈妈！”　　她抿了抿嘴，“我还记得的……”　　　　“那行，上车前记得给外婆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乔乔捏了捏手机。　　打开浏览器，在输入栏里输入【从安城去南镇怎么走】　　　　·　　　　把手机锁屏，装进书包暗兜里，乔乔顺着放学的人群慢慢下楼。　　　　后面有两个女生在讨论去年国庆假期的事。　　“诶？刚才路过听到一班班主任说我突然想起来，去年国庆陆迟他们是不是在校门口打架了？”　　“是啊！就放假那天赵星宇姜南他们，哦对，还有程曦，他们七八个吧，跟外校十几个人打……其实要说起来吧，赵星宇他们都算好的，外校的那群混混打架都拿家伙的，什么钢管啊之类的，反正那会儿赵星宇还受伤了……陆迟是后来才去的，可能是看见赵星宇受伤了吧，他挺生气的，老师就在他后面呢他也不管，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就上去了，打得特别凶……这事儿最后还闹进派出所了……”　　　　“这么严重？”一个女生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语气。　　另一个女生小声说：“就是啊……不然你以为现在学校里为什么基本上没人敢惹他们？他们打架都太厉害了……不过我现在都觉得挺惊讶的，以前就知道男生混，没想到程曦一个女孩子，长得那么好看学习又好，竟然打架也那么凶……”　　　　边上插进来一道声音，八卦兮兮地说：“哪里啊！我跟程曦一个初中的，她以前也不打架的，学校里好多男生把她当女神……她那时候打架还不是为了赵星宇？现在身上还记着大过……”　　　　“那他俩现在是不是分手了啊？”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　　　　假期第一天。　　乔乔起了个大早坐车去外婆家。　　　　乔乔的外婆住在安城边上的一个小镇上。　　小镇偏僻，从安城开往小镇的城际大巴一天只有两趟，早上七点和下午六点。　　　　安城汽车站乔乔是第一次来，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开往小镇的大巴车。　　车上只零星坐着几个人，司机和售票员在大声议论最近的社会新闻，唾沫横飞地发表着各自的见解，并试图说服对方。　　　　乔乔在车厢中部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拿出手机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外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太灵敏，又不会开老年机的免提模式，一句话乔乔往往要说两遍外婆才能听清楚。即便如此，挂了电话乔乔还是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　　　　有一种陡然升起的期待。　　——很久没见外婆了。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大巴开出汽车站，售票员走到乘客面前挨个收取车钱，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车厢里安静下来，大家各自在做自己的事，乔乔从书包侧兜拿出耳机，听着手机里下载的英语新闻慢慢睡了过去。　　　　·　　　　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外婆握着乔乔的手腕硬说她又瘦了，忙里忙外张罗了不少乔乔喜欢吃的东西，非得看着乔乔吃完才放她去午睡。　　　　乔乔坐在床上，实在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实在吃太多了，胃里撑得难受。　　　　其实如果坚持说吃不下，外婆也不会逼她，但是乔乔想着多吃一点外婆能多高兴一点，不知不觉就撑到了自己。　　乔乔摸了摸肚子，站了起来，慢慢在房间里踱步帮助消化。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提醒她收到一条短信。　　乔乔拿起手机，点开。　　　　是陆迟。　　【干什么呢】　　一贯的不加标点。　　　　乔乔握着手机慢腾腾地打字。　　【消食。】　　　　那边秒回。　　【吃多了】　　【？】　　　　　　陆迟见过乔乔吃饭，慢吞吞地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　　吃的很少。　　怪不得那么瘦瘦小小的。手腕细，腰……也细。　　　　乔乔回复：【嗯。】　　　　那边陆迟看到回复，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乔乔抿着嘴微微皱眉一副苦恼的样子。　　有点手痒。　　　　旁边有人看到陆迟一直盯着手机，忍不住好奇：“迟哥跟谁聊天呢？”　　出来玩的时候很少看到陆迟玩手机。　　　　姜南往嘴里扔了几颗葡萄，一边咂一边回答：“我们班新来一转学生，迟哥正追着呢。”　　那男生外校的，不知道陆迟这段时间的情况，一听说陆迟追女生，马上来了兴趣，惊叹道：“我艹，迟哥都动心了，那妹子得多漂亮！！”　　追陆迟的女生都是个顶个的好看，也从来没见陆迟动过心。　　　　姜南噗噗往外面吐了几颗葡萄籽，随口回答：“多漂亮？算不上吧……”　　乔乔那个类型顶多是清秀可爱挂，真要认真比起来，赵玥林璐璐哪一个不能压她一头。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陆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姜南我跟你说，你说话给老子注意点，说谁不漂亮呢？”　　他看上的人，就是仙女。　　　　眼前浮现出乔乔红着脸微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的模样。　　　　啧。　　陆迟动了动翘着的二郎腿。　　这他妈就是仙女。　　　　我艹！　　姜南强忍着没爆粗口。　　迟哥这画风真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没眼看。　　　　爱情使人盲目，贼他妈有理。　　　　胡阳，就是之前的男生，听陆迟这么说，连忙道：“迟哥有照片吗？！给兄弟看看呗！”　　陆迟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凭什么？”　　　　胡阳：“……”　　姜南拉着胡阳挪了个位置，低声劝他：“咱们玩咱们的，迟哥已经疯了……”　　无药可救。　　　　陆迟全然没有要理他们的意思，继续跟乔乔发短信，美滋滋地想要约人出来。　　【晚上出来玩？】　　为了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命令式，还强迫自己带上了标点。　　　　乔乔看到短信，还没来得及回，这条短信就被顶了上去。　　【带你去新开的游戏厅】　　【不去游戏厅别的地方也行】　　【你要害羞的话我多叫几个人】　　【把程曦给你叫上】　　【？】　　【当然没有闲杂人等最好】　　【不过还是得听你的】　　【毕竟是老子在追你】　　　　噼里啪啦一连炸出好几条，乔乔越看脸越红，握着手机坐在床上不知道该回什么。　　外婆进来送水，正好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样子，“阿囡谈朋友了哦？”　　外婆是南方人，嫁到北方来，几十年一直维持着家乡那边说话的习惯。　　　　乔乔脸红得发烫，听到外婆的话连连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是……一个同学。”　　外婆却笑了笑，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懂的样子，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关上门出去了。　　　　乔乔一个人坐在床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点开手机编辑短信，选择性回复。　　【我在外婆家，不在安城。】　　所以不能和你出去玩。　　　　陆迟又是秒回。　　——【替我跟外婆问好】　　　　【哦，好。】　　乔乔以为他是出于礼貌。　　　　陆迟的回复却迟了半分钟才来——　　【乔乔同学，你这样，是在勾.引我犯.罪，知道吗】　　　　好好说个话又变了味。　　乔乔把短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又招到了他，干脆没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