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学期第一次班会，没什么要紧的事。　　宋老师对期末考试的成绩进行了总结，挑出几个典型批评或者表扬，又说了几句鞭策大家好好学习的话。　　到了这里开班会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大半，接下来就是排座位。　　　　班里的同学全部来到教室外面，按照成绩依次进入教室挑选自己认为合适的座位，最后再由班主任进行调整，这是七中大多重点班排座位的方法。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商量，她们关系好，都想坐得离彼此近一点。　　　　乔乔刚转来，没有排名，只能最后一个选。　　许悠悠挽着乔乔的手站在走廊里，伸长脖子朝教室里看。　　她早就瞅准了一个靠窗偏后排的座位，担心有人在她之前把那个座位选走。　　　　乔乔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前两名的同学已经选好座位。　　第一名的是个男生，坐在了教室靠走廊这一侧的第二排；第二名的女生则选择了第一排正对讲台的位置，这会儿她已经拿出课本在看，争分夺秒。　　宋老师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　　　　轮到程曦选座位。　　她径直往另一侧靠窗的后排走去，被宋老师皱着眉头叫住，“程曦。”　　　　程曦回头，视线掠过教室后门外。　　几个男生靠在栏杆上，东倒西歪。　　　　姜南一个激灵站直身体，胳膊肘怼了下赵星宇，“哎！曦姐看你呢！”　　赵星宇抬头，在程曦的注视下把手上的烟放进嘴里，咧着嘴笑得格外挑衅。　　　　程曦收回目光，面色不变，抬眼看宋老师，用询问的语气：“老师？”　　宋老师站在讲台上，抬手指了一个座位，说：“你坐这里。”　　　　教室中间第三排，各科老师下凡最爱降临的位置。　　绝佳。　　　　程曦走到那个座位上坐下，侧身手撑着头，在宋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乔乔撇了撇嘴。　　乔乔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　　　　同学们挑选好座位，宋老师做了最后的调整。　　乔乔被安排在第三排。　　　和程曦做同桌。　　　　宋老师还要去年级组开会，临走前交代班长维持好秩序。　　不过换座位搬桌子这种事显然是没什么秩序可言的。　　楼道里别的班级已经开始，桌椅在地面拖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分混乱。　　　　一班很快加入其中，教室里乱成一片。　　乔乔把桌子上的书本收进桌兜里，准备先帮许悠悠搬桌子。　　　　“我帮你们搬吧。”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过来。　　乔乔记得他叫李霖，是一班的班长。　　　　“吴浩！”李霖喊了另一个男生，“来帮许悠悠搬下桌子。”　　吴浩应了一声，小跑着过来。　　许悠悠连忙拉着乔乔给他们让开地方，“谢谢班长！谢谢体委！”　　　　吴浩把许悠悠的桌子搬走，许悠悠拎着椅子跟上去。　　李霖站在乔乔桌子旁，问她：“是第三排吗？”　　　　乔乔还没说话，姜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勾住李霖的脖子，嘻嘻哈哈道：“班长辛苦了！班长要不歇一歇？给我们迟哥一个在新同学面前表现的机会？”　　李霖掰开姜南的胳膊，“陆迟？”　　　　以他对班里这几个特殊存在的了解，还以为是陆迟要找乔乔的麻烦。　　不过他记得陆迟从来不主动招惹女生，新同学才来第一天，是哪里不小心招惹了他？　　　　“陆迟。”李霖走到陆迟面前，说：“你和乔乔同学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乔乔同学刚转学过来……”　　陆迟双手插兜靠在桌子上，掀起眼帘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什么误会？”　　　　“不是。”李霖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劝他：“乔乔同学是个女生，你……”　　陆迟不耐烦地打断他，“就问你，我帮忙搬桌子，有问题？”　　“没有。”　　　　陆迟绕过还在茫然的李霖，走到乔乔面前，低头看她：“第三排？”　　“嗯。”乔乔点头，放在桌边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桌沿，“我和你一起抬吧……”　　刚才她也准备这么跟李霖说来着。　　　　“你？”陆迟的目光扫过乔乔，在她又细又白的手腕上停了一瞬，突然笑了，倾身道：“你就乖乖站好。”　　说完一只胳膊抱起乔乔的桌子，另一只手拎起她的椅子，几个大步轻轻松松就把乔乔的桌椅搬到了第三排。　　　　“迟哥！”后排几个男生又是拍桌子又是吹口哨地起哄，“帅了帅了！”　　姜南还没忘了问乔乔一句：“新同学，迟哥是不是帅炸了？”　　　　“帅你妹！”程曦隔着两排直接把手里的书扔到了姜南身上，警告后面那几个男生，“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安静点儿？吵到老子学习了！”　　这群傻逼玩意。　　　　“曦姐……”　　一个男生不知道想说什么，被姜南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让你闭嘴就闭嘴，知道吗？安静如鸡，OK？”　　那男生瞄了瞄旁边闭着眼睛看不出到底睡着没的赵星宇，压着嗓子悄悄问姜南：“曦姐和星宇哥这要闹到什么时候？”　　姜南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他/妈问谁？”　　一年了，两位大佬谁都不跟谁说一句话，他们这群人夹在中间真几把要憋死。　　　　程曦余光看着乔乔微红着脸往前排走，抬头问陆迟，“你什么意思？”　　陆迟把乔乔的桌子和程曦的并排放好，椅子放到该放的位置，站直身子回答她：“就你看到的那个意思。”　　“不是……”程曦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承认了，也有些吃惊，“你看她是玩得起的人？”　　　　陆迟“啧”了一声，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说：“你和赵星宇不愧是一对。”　　这看问题的角度，以后不进一家门他都替他们可惜。　　　　程曦还想说什么，乔乔却已经到了跟前。　　“谢谢你帮我搬桌子。”乔乔认真跟陆迟道谢。　　　　因为姜南他们刚才那一阵起哄凑热闹，她的脸到现在还泛着微红。　　陆迟盯着她看了会儿，莫名想到一个词儿——　　可口。　　　　陆迟手插在裤兜里，捏了捏手指，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有糖吗？草莓牛奶味的。”　　乔乔愣了愣才摇头，“没有。”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没拆开的彩虹糖，“这个可以吗？”　　　　“算了。”陆迟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意味不明地说：“以后记得请我吃。”　　　　-　　　　等同学们都换好座位，离最后一节课结束只剩十分钟。　　陆迟他们早就没了影子，李霖勉强维持秩序到下课。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作鸟兽散状冲出教室。　　在学校门口吃过晚饭，乔乔和程曦许悠悠告别，去十字路口等公交。　　　　放学这会儿车不好等，乔乔中途想起陆迟今天说的草莓牛奶糖，见时间还早干脆返回学校门口，准备看看小超市里有没有他说的那种糖。　　小超市在学校对面，旁边是一块工地。　　　　乔乔拿着一包草莓牛奶糖从超市里走出来，路过工地，不经意转头就见陆迟带着一伙人从工地上堆积的建筑材料后转了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七中的校服，白底蓝边的短袖，黑色的运动裤，眉眼间透着一股锋利的狠劲。　　路过建筑材料，他把手里的钢管随手往上一扔。　　　　姜南跟在陆迟身后，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龇牙咧嘴地在心里骂着嘉华那群往脸上招呼的傻逼，一抬头就懵了：“迟哥，是……”　　话还没说出口，被陆迟一个眼神打断。　　　　和陆迟他们打架的另一伙人是嘉华私立高中的学生，一群人被陆迟他们打得满地打滚，这会儿刚爬起来，骂骂咧咧地一边放狠话一边快步离开工地。　　陆迟漫不经心地抬眼朝乔乔这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攥紧的包装袋上。　　包装袋右下角画着牛奶和草莓的标志。　　　　啧。　　陆迟舌尖绕了绕，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带着姜南他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