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号,星期三。
雨从凌晨时分就开始了,一阵接一阵。怎么也止不住。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寒风里立着,柏油路上,人行道上,遍布被吹散的残叶。
凌晨二点十分,京北市法医检测中心的灯,还亮着。
明亮的手术台上,死者安静的躺着。
她衣着凌乱,脸肿的无法辨识,后脑勺上血迹模糊。
脖子上一道紫色的勒痕赫然醒目。她的脸呈紫黑色,血水不断从口鼻处冒出。
冷夕月站在解剖台前,脸被口罩遮着,只漏出一双沉稳犀利的眼睛。
她转头向身后认真做笔记的女孩问:“提取完所有体表物证检材了吗?”
女孩给出肯定的答案。
夕月取出温度计。她先测量室温,再测量受害人的肛温。
受害人:........其实不用非要量肛温的喂..
室内温度显示11 度,受害人体温32.5度。
冬季室内温度偏低,死者每小时体温下降1-2度。
夕月捏捏受害人的手臂,她身上小块肌肉已经变得僵硬。
可以看出,受害人死亡时间约三小时前。
“又是勒死的?”助手好奇的探着脑袋。
这已是近半年来第四起案子。
受害人无一例外,都是女性,且都是被勒死的。
“月姐,这会不会是连环杀人案?”
夕月停下手中动作,转过身去盯着好奇的助手。
“小菲,法医工作者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
“绝对不要进行任何假设。”小菲嗫嚅道。
夕月点点头,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给出尸.检结果,剩下的事交给警察叔叔。
猜测可以,但是不能说出来!
一般这种临时发生的案子,通常是轮值的法医来做。
但这件案子不同寻常。
出现第三个受害人的时候,夕月就对刑警队的张队撂下话:只要有事情发生,第一时间通知她。
这就是这个时间夕月还会出现在解剖室的原因。
夕月拿起手术刀,快速,精准的划开死者的胸腹部。
“月姐,为什么不先解剖头部?”
“头颈部血管丰富,先解剖胸腹部,血液会流失一部分,接下来再解剖头颈部就会好很多。”
小菲郑重的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着。
“死者,女。身高168.5公分。
年龄28岁左右。体内血管破裂严重,曾经遭重物击打。
左侧三根肋骨断裂,四根手指被折断。嘴里有纤维,大部分在舌头上。”
小菲手里的笔一顿,抬头问,“有纤维代表什么?”
夕月继续手上的动作,平静地说:“有人把她嘴塞住,不让她大声尖叫。”
小菲好像感受到死者生前的痛苦,禁不住打个寒噤。
“死者下体撕裂,死前遭受性侵犯。
面部口唇发绀,眼结膜下出血,脏器淤血明显,大小便失禁。
死因:机械系窒息。”
两个小时后。
夕月直起身子,脱下医用手套,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缝合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别忘了整理好资料,天亮交给张队。”
“放心吧月姐。”别的工作她不在行,但缝合整理资料她可是行家。
目送夕月走出办公室,小菲戴上口罩,套上手套,站定在尸.体的面前。
“呼...我们开始吧。你放心,我会给你缝的像没被解剖过一样的。”
受害者:.........谢谢嗷.
....................................................
等夕月走出检测中心大楼,时间已经是早晨五点多。
街上行人寥寥,早起的环卫工大爷正在清扫街道两旁的落叶。
大爷:唉,钱难挣,屎难吃.
夕月大口呼吸着凛冽清爽的空气,一夜的疲累顿时消散许多。
她看看表,时间刚好,吃个早饭,还可以在睡一会。
绿灯亮了,夕月裹紧衣领,向对街走去。
远处,一辆大货车尖叫着朝夕月驶来,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躲避。
夕月的身体腾在半空中,她最后见到的,是货车司机圆睁着,布满血丝惊骇的眼。
货车司机:啊!!!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夕月:.....我擦擦擦擦擦哔哔哔哔哔哔哔.....
元宋,宁王府。
王府上下乱做一团。
“桂嬷嬷跳河了,快救人!”
一阵嘈杂的喊叫声把夕月从混沌中惊醒。
“...好痛..好晕!”
她使劲闭上眼,又睁开,一共三次,房间终于不再晃个不停。
“我这是在哪”。
夕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她试着起身,可头昏昏沉沉,浑身又酸又疼,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
夕月看向手腕,在紫红和青黄色的勒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正冲她狞笑。
夕月:这是我自己死亡的....案发现场?
不对呀。
她记得自己是被一辆大货车撞死的,不是割.腕。
怎么一觉醒来,她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这时,有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渐渐跟她的记忆交融。
一个全息影像电影在夕月脑海里开演:
元侯嫡女,冷夕月,思慕宁王李成蹊已久。
十六岁如愿嫁进王府。
可惜,嫁过来短短一月,宁王又纳新室张雨静。
雨静是王爷青梅竹马的爱人。
二夫人进府,王爷就再不多看夕月一眼。
大半年后,雨静遭人陷害身亡。
宁王认为是夕月所为,遂把夕月关进西院柴房,至今已有三年之久。
画面播放完毕。
“.........”夕月,整的跟真的似的。
夕月仔细搜寻了下脑子里陌生的记忆。
发现原主记忆里没有杀人这一段,难道是被冤枉?
夕月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原主受不了自杀,她被车撞,鬼使神差她就穿越到这个人身上来。
从首席女法医变成某个不知道朝代的弃妃,夕月不由得想笑,
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她一个新中国的知食份子,崇尚科学,追求严谨,居然遇到这种鬼力怪神之说。
夕月认真想了想,她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一个人生活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