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美芳什么时候起床的云落都不知道,因为昨晚她一整宿没睡,研究她的金手指。她发现自己黑暗中能视物,并非是用眼睛看到,而是用精神力“看”到后,再以立体的画面呈现在脑海中。 这不是很像修仙小说中所说的神识之力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而来精神产生异变?它可以看到肉眼不可见的东西,比如老太太藏在屋里的粮食,又比如猪圈墙下的老鼠洞,自己成了人形安检扫描仪啊。 实验了一晚,云落发现神识扫视两米之内可以维持半小时的样子,扫视五米之内的可以维持十分钟左右,勉强扫视六七米只需几秒便会头疼欲裂。 至于昨晚的事,她还来不及去研究和实验便因神识消耗过度昏睡过去,连早上的广播都没把她吵醒。 上午罗美芳进屋来喊她吃饭,见到自家女儿昨天还精神头好好的,今天便萎靡不振,吓得她连忙摸了摸云落额头,发现温度很正常才稍稍压下担心。 “阿落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吃了午饭我就领你去田大夫家,让他给你好好瞧瞧。”罗美芳仍旧不放心,一边给脸色苍白的云落穿上衣服,一边忧心忡忡地说着。 云落低低应了一声,强打精神任她摆弄,吃了罗美芳给她带来的粥和玉米饼后很快又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云落是被冻醒的,目光所及是一片片低矮的瓦房或草屋,路上行人几乎看不见,鹅毛大雪簌簌往下飘落,刺骨地寒风拼命地往她衣服里钻,而她被罗美芳背在身上。 她听到前面的女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行进着,她的身体也跟着一上一下,云落微微挣扎:“娘,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罗美芳一顿,艰难地呼出一口气笑道:“醒了?一会儿就到,你再趴娘的背上睡会儿。” 其实她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情况只是神识使用过度而已,躺着休息便好。 所以云落再次挣扎着要下去自己走,罗美芳有多瘦她还能不清楚?自己虽然也瘦得不成样子,但几十斤还是有的,也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多久。 “听话!”一声厉喝止住了扭动挣扎的云落。 几乎没对她说过重话的罗美芳,头一次凶她,话语又气又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叫你待在娘的背上你就待着!昨前天还夸你懂事了,这么一会儿又不听话了?你要让娘操心成什么样,啊?” 听到母亲的训斥,云落有些委屈,她垂着眼沉默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蹭蹭罗美芳:“娘......我听话就是了,别生气了。” “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罗美芳哽咽道,她真的担心坏了,在这样苦难的日子里,女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眼见云落又不好了,她内心恐慌又害怕,整个人精神紧张得濒临崩溃。 云落抬手替罗美芳擦泪,那泪滚滚而下,总也擦不完,眼泪在寒风中变成了冰珠,那么冷又那么烫。 这路怎么这么长啊,云落从来没觉得一条路会那么那么漫长,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娘,你累不累,休息会儿吧”云落劝道,眼眶里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 罗美芳过了好半会儿才回她,听起来喘气声更粗了:“累什么累啊,别看娘瘦,秋收时我抗的玉米和那些男人抗的一样重,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云落抿住嘴尽力压下哽咽不再说话,她怕一开口便溃不成军,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这是母亲! 当雪花在母女俩儿身上落了厚厚一层时,终于到了。 “田大夫,你快给阿落看看,前几天发烧,本来慢慢转好了,没成想今天这孩子一起床整个人就焉了”罗美芳一进屋就把云落小心地放在一张简陋的病床上,焦急地跟一旁穿宽大棉褂子的老头说着话。 “别急,我看看。” 老大夫看起来很沉稳,他右手拿一支老式手电照着云落眼睛嘴巴,翻了翻她的眼皮,又让她张嘴瞧了瞧,之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类似听诊器地小筒子放在云落心脏上听。 罗美芳立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一会儿看看大夫,一会儿瞧瞧女儿,也不敢出声,怕打扰到大夫诊治。 “伸出一只手来”老大夫依旧面容平静,淡淡地吩咐云落,“先把体温计夹好。” 西医式问诊加中医式的诊断吗?云落是学西医的,从没接触过中医,而且她学的临床医学心脏外科,还真不是什么病都懂。 冰凉的体温计放入咯吱窝下,把冷得她一哆嗦,然后乖乖撸起袖子伸出一只胳膊,好奇地看着老大夫。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大病初愈营养不良体虚造成的,我这儿没葡萄糖针水了,不然给她吊个水,你回去给她补补。” 说到这儿,老大夫叹了口气儿,这个年月谁舍得杀鸡补哦,他见云落乖巧,眼巴巴地看着他,低头提笔开了一张药方。 随后转头朝后屋喊道:“春苗,过来帮爷爷抓两副药。” “来了”屋后的人脆生生地应道,片刻钟人就从布帘后出现,是一个比云落看上去大两三岁的小姑娘,模样十分周正,身穿一件红袄子,胸前耷拉着两条长辫子。 她接过药单冲罗美芳喊了一声婶子,便手脚利索地爬上爬下,从那些药盒子里抓药称量包起来。 药很快就抓好了,老大夫将药递给罗美芳,叮嘱她怎么服用,他见罗美芳窘迫着脸掏出仅有的一块钱,摆摆手道:“行了,一块就行,这些药拿去给孩子服用补补中气,还不好就再来抓药。” 说完也不提钱的事,转头吩咐孙女:“春苗,去送送你罗婶子。” “谢谢田爷爷”云落临出门前回头朝春苗的爷爷喊了一声,这个世界里也不总是极品和坏人,她遇到了不少好人不是么? 春苗看了一眼云落,心里对她们欠钱抓药这事少了几分埋怨,她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这些药都是爷爷辛辛苦苦去找的,她心疼爷爷罢了。 “雪大路不好走,婶子你慢点走,还有云落你快点好起来吧”春苗站在门口,看着母女俩的背影渐行渐远,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道。 云落闻言扭头瞧了她一眼,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春苗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学着云落比了比,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寻思着下次见了云落一定要问问她这个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