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生的手伸过去的时候,赫连曜遽然睁开了眼睛,炯炯的看着云生。
云生顿时脸红到脖子,垂下头蔫蔫儿的。
赫连曜看着他手里的小白瓷瓶,“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苗药,特别好用,一会儿她回来你给她擦到膝盖上,流血了。”
原来,云生想要关心雪苼却不好意思,他本来想偷偷放在赫连曜枕头上,等他醒来看到了给雪苼擦,却没有想到给抓包,囧的不行。
赫连曜其实刚才的手一直捏着的,他没有完全相信云生。第一,是因为云生在何欢儿手里过了三年,凭着何欢儿的估计多端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他?第二,云生出现的这个时间段也是巧,保不齐他就是何欢儿计划的下一枚棋子。
但是这些他不会跟雪苼说,一怕她会觉得自己小心眼,二怕她在伤心难过,他已经让人注意云生,自己也提高警惕,特别是皓轩,不能跟云生有太近的距离,能早点把他给送走是最好的。
刚才云生推门的时候他就醒来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到是给药,真是他多心吗?
赫连曜不觉得,要是没个警惕,他早死八百回了,正好雪苼现在不在,他要试探一下云生。
“云生,你坐。”
云生回头看了看,有把白色雕花铺锦缎的椅子,他坐下,双手交叉胸前警惕的看着赫连曜。
赫连曜不紧不慢的把眸光从他身上收回来,“刚才我已经给松浦学校打过电话了,再过几天我让他们带你去参见考试。”
云生话很少,他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
赫连曜又说:“明天我让人去请清风道长,让他好好给你看看,别让何欢儿在你身上留下什么绊子。”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云生的肩膀耸动了一下,虽然是幅度很小,但赫连曜还是注意到了。
他黑漆漆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云生,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个细节。
云生眸光躲闪,迟疑了一下才说:“不用了,要是真有什么一般人又怎么能看出来?”
赫连曜被子里的手指收紧,“清风道长不是一般人,这个牵丝蛊就是他看出来的,对了,还忘了谢谢你,谢谢你毁了母虫。”
云生的回答并不对题,他自顾自的说:“阿根是南疆王最不受宠的一个儿子,可是他偏偏争强好胜嫉妒心特别强,为了引起南疆王的重视。他偷偷的去学习禁术。”
“禁术?”
“嗯,南疆虽说人人会下蛊,小孩会赶尸,但也不是什么蛊毒都可以下的,过于霸道残忍的都被当成禁术不让学习。牵丝蛊不过是最平常的一种,你让一个只懂牵丝蛊的人来跟阿根做比较?”
赫连曜扬眉,“那你的意思是你身体里有蛊毒?”
云生的脸越发的惨白,他站起来抿了抿唇,对赫连曜说:“我并不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是被何欢儿控制的工具,但是你放心,我就算杀了自己也不会害姐姐。”
赫连曜眸光越发的深邃寒冷,“你最好说到做到,云生。但凡你有一点良心,就不该再让她伤心。”
云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赫连司令。”
“你”赫连曜给这个小鬼头竟然气到无语了。
云生刚走,雪苼就回到房里,因为太过忙碌,她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脸蛋也红扑扑的,恰如三月春桃开,着实好看。
“对不起,这半天倒是把你忘了,渴不渴?”
赫连曜点头,“渴。”
雪苼忙要去给他倒水,赫连曜却拉住她的手,“好好坐着。我渴了会自己喝水,把裙子脱了。”
雪苼瞪大了眼睛,“赫连曜,你不会想不行,客人都快到了!”
赫连曜气的无语,在这女人心里难道他一天到晚就想床第之事吗?
“我是要看看你的腿,是不是磕伤了?”
“早说。”雪苼松了一口气,她也没脱裙子,只是把裙摆掀上去,果然膝盖的地方玻璃丝袜都碎了,皮肉还渗出血丝。
“天啊,都穿了半天破袜子,简直丢人。”
赫连曜哭笑不得,难道不该是先觉得疼吗?她竟然想到的是穿了半天的破袜子。
雪苼要去换衣服。却给赫连曜拉住了手,“过来。”
雪苼不敢推他,“别闹,我去换衣服。”
“我先给你上药。”
雪苼只好坐在床边,可没等坐稳,赫连曜的大手就从她腰间往下,动作熟练的勾住了丝袜的边儿。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赫连曜没有坚持,毕竟他这样别扭的姿势一动就浑身疼,而且估计这丝袜脱完他就得闹了一身火。
雪苼在他的注视下脱丝袜还有些不好意思,“你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赫连曜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哪里我没看过?”
话虽这样说,但是雪苼却坚持,这不是一样的情况。
可是赫连曜也坚持,他说正好也看看雪苼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雪苼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只好曲起一条腿,双手手掌慢慢卡住丝袜的边儿一点点往下推。
不得不说,外国人发明这玻璃丝袜是个好东西,女人穿上后一双美腿更显柔滑细腻,但赫连曜还是喜欢雪苼的这双腿,她皮肤细腻如乳冻,几乎连汗毛孔都看不出,不粗不细纤秾和度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握住。
赫连曜的喉结上下滑动,看来就算他不亲自动手也是免不了受煎熬。
右腿顺利脱下并没有什么瘢痕,可是左腿到了膝盖的地方雪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血渍跟丝袜黏在一起,要脱下来势必一番撕扯,当然会很疼。
赫连曜压住了她的手,“很疼吗?”
雪苼委屈的点点头,“当然了,都沾上了。”
“忍着点,这个要是不弄下来你好会更疼。”
说着,他代替了她的手帮她脱丝袜。
可是大手从膝盖往上是几个意思?
一股子如电流蹿过的酥麻让雪苼颤栗不已,还没等她明白过他做了什么忽然膝盖传来一阵疼痛,跟这等欢愉刚好相抵,那厢赫连曜已经把她的丝袜一抹到底,他摇晃这手里的战利品,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雪苼俏脸更红,她扑过去捶打他,“你这个无赖。”
赫连曜趁机捏住了她的下巴,沉沉的男人气息扑到她的唇上,热热的痒痒的。“你喜欢无赖。”
雪苼可不敢真推搡他,也知道他现在就是口舌上赚点便宜,便由了他,“赫连曜,别闹了,给我上药呢。”
赫连曜给她甜甜软软的小模样逗得越发心里发软,“雪苼”他嘶哑的低唤着,非常缓慢的靠过来,把他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没有进一步的厮缠,他闭着眼神深呼吸,刚长出来一点的细睫毛也微微的颤着,那是因为太过渴望她。
他的情绪感染了雪苼,她顺从着他,小手抱住了他精壮的腰。
片刻之后,他离开她,却又舍不得,低头鼻子跟鼻子又厮磨了一番,“你这个妖精,真想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干你!”
雪苼迅速在他唇边咬了一口,飞快退开后,指指自己的膝盖下命令,“给我上药。”
赫连曜带笑点头,他却没有拿云生给的药,而是用了医院给开的西药。
“有点疼,要忍着。”
放心,这点痛皓轩都可以。
赫连曜才不会去戳穿她,不过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就好像雪苼是易碎的娃娃,又好像她真的一捧雪,怕一碰就化了。
那是他越是小心雪苼越是紧张。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四处去看,发现了云生给的那瓶药。
她只觉得那瓶子精致好看,便拿来放在手心里把玩,跟着打开盖子凑近鼻端去闻,“这是什么,一股子青草味,还挺好闻的。”
赫连曜一紧张给夺过了,“什么都往鼻子下凑,万一是毒药呢?”
“毒药你会放在枕头边上?可这是什么?医生没给开呀。”
“云生给你送来的药。”
雪苼喜出望外,云生虽然跟着她回来了,但是一直对她很冷淡,爱理不理的,她这心里正难受着呢,听到他给送药关心自己自然很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擦呀,这药味道香香的。”
赫连曜把瓶子给扔到抽屉里,“明天让军医看看,雪苼,有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懂,嗯?”
雪苼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半天才悠悠的说:“我当然懂,可如果我们不给他关怀和信任,他也许就真的成了敌人。”
赫连曜如释重负,原来雪苼也想到了自己想的那一层,。不过她想的更细腻,她是不管云生是敌是友都想要感化他,让他重新回来。
伤口已经擦好,雪苼把腿轻轻放下,她看着赫连曜的眼睛轻声说:“赫连曜,我知道把他留在身边是很危险的,可是如果我们真不管他,他可能就彻底完了。云生还是个孩子,而且本性善良,要改正还来得及,希望你能给他个机会。”
赫连曜把玩着她耳边的长发,“我知道。可是我怕他被何欢儿利用,毕竟这里还有皓轩。”
“我们多注意他,而且让皓轩跟他少接触,你不是要把他送出去上学吗?”
这次俩个人达成了共识,没有善意的欺骗和隐瞒,结果却出奇的好。
都想到了这一点,不仅相视一笑。
爱惨了的人哪怕一个对视都是深情,俩个人一时间痴痴的看着,竟然忘了移开眼睛。
“爸爸,我回来了。”皓轩砰的推开门闯了进来。
雪苼慌不迭的站起来,拉了裙子抹着衬衣,红着脸嗫嚅,“皓轩回来了。”
门外坏心的小五在偷笑,她是听到说司令和夫人在房间里才故意让皓轩不敲门进去的,就要抓奸在床。
赫连曜偷偷的看着雪苼的大红脸一眼,然后对皓轩说:“乖儿子,帮爸爸把水给端过来。”
趁着皓轩去端水,赫连曜捻着雪苼的手心说:“去换衣服。”
雪苼低低嗯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跑到另一边去换衣服。
吃饭的时候,赫连曜出来陪了片刻就回了房间,酒席由雪苼作陪。
雪苼左边是皓轩,右边是云生,她一边喂皓轩吃饭,一边给云生夹菜,竟然全是他爱吃的。
云生的眼窝发热,三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爱吃这些,更没有人管过他,他本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落在何欢儿手里的时候恨过恼过也闹过,最后却认了命,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栽到了烂泥里永远都上不了岸,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最近发生的大事是一件连着一件,大家绷着的这根筋都还没松过来。借着这次酒席,齐三宝和蓝子出推杯换盏,算是把那根弦彻底给放松了。
小五馋酒,但是怀着孩子齐三宝不让她喝,她趁着齐三宝去厕所的功夫偷偷的从他酒杯里喝了一口,还警告雪苼和蓝子出不准告状。
雪苼也是对她五体投地,“小五,你要是生出个小醉鬼怎么办?”
“那不正好,以后哄孩子就拿酒,也不用吃奶水了。”
她说的豪放,蓝子出却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不出声。
小五却想起来,“老蓝,三宝说你要找个婆娘?”
蓝子出点点头。“蓝某想成家了。”
“我说大兄弟,你这是想开了,那个小死丫头有什么好的,这事儿抱在嫂子身上,保准给你找个能生儿子的。”
蓝子出天性腼腆,给小五说的脸都红了,举杯示意,“谢三嫂,我敬你。”